第十九章(第2/9頁)

方步亭:“沒有。這樣的賬我原來不看,現在不看,今後也不會看。”

徐鐵英:“方行長對手下的人真是信任哪。您就不怕他們牽連自己?”

方步亭:“不受牽連我現在會坐到北平市警察局來嗎?多少錢,你就直說吧。”

徐鐵英:“錢倒是不多,半年的利潤也就四十七萬五千美金。”

方步亭:“我把謝襄理也帶來了。你跟他談,哪個賬戶,他會給你開現金支票。”說到這裏他扶著沙發的把手站了起來,“今天晚上還有一趟去上海的火車,我希望崔中石能夠趕上。”

“方行長的意思是給了錢叫我立刻放了崔中石?”徐鐵英坐在沙發上沒動。

方步亭這才慢慢望向了他:“那徐局長的意思是什麽?要了錢還要命?”

徐鐵英依然沒有起來,只是擡頭與他目光對視:“您就不問一問崔中石將我們黨部公司的這筆錢弄到哪裏去了?”

盡管來的時候做了最壞的打算,方步亭還是希望徐鐵英只是為了要這筆錢,而並不知道崔中石跟共產黨有任何關系。現在見他這般神態,這樣問話,明白崔中石果然在這個當口將錢匯給了共產黨!表面不露聲色,心裏恨恨地說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徐鐵英看出方步亭被擊中了要害,這才站起來,走到辦公桌邊,從文件夾中拿出一頁寫著賬戶、公司名稱的情報電文,又走到方步亭面前:“願不願意,方行長都請看看這個賬戶。”

方步亭也不接,望向徐鐵英手中的情報電文。

電文紙上,上面一行是一串長長的開戶數字,下面打著“香港長城經貿有限公司”!

方步亭轉望向徐鐵英:“我說了,你們這些賬我從來不過問。不管他把錢轉到了哪個公司,我替他墊付就是。”

“轉到了共產黨的賬戶呢?”徐鐵英攤出了底牌,“墊付了就能了事?”

方步亭仍然裝出不相信的神色:“這個賬戶是共產黨的?”

徐鐵英:“已經查實了,這家公司表面上是被政府取締的那些所謂民主黨派開的,實際上是共產黨在香港專為民盟民革那些反政府的人籌錢的機構!”

方步亭慢慢閉上了眼,卻說出了一句徐鐵英十分不願意聽的話:“這就是我不願意過問你們這些事的原因。你們把事情弄得太復雜了。”

“我們?”徐鐵英再也不能忍受,必須把臉撕下來了,“錢是崔中石暗中轉的,崔中石可是你們北平分行的人。方行長!你是沒有出面,可崔中石去南京救你兒子總是你派去的吧?區區一個北平分行金庫的副主任,要是不打著你的牌子,我們全國黨員通訊局的大門他都進不去。為了救你兒子,中央黨部那麽多朋友不遺余力地幫忙,不惜拿堂堂一名國軍中將的命換你兒子的命,你現在反倒把事推給我們?不錯,我徐鐵英原來是欠過你的情,可中央黨部還有通訊局那麽多人不一定會買你的賬!餓極了他們可是六親不認,何況你的人是共產黨!”

方步亭心裏受著煎熬,這時也不能說崔中石去南京救大兒子是他小兒子的安排,不得不又睜開了眼睛:“父親救兒子,人之常情。當時你們不是調閱了大量的档案材料嗎?那時可沒有聽你們說過誰是共產黨。”

“現在查出來了!”徐鐵英臉色已經鐵青,“方行長還要我放了崔中石嗎?”

方步亭只沉默了少頃,答道:“當然不能。崔中石既是共產黨,我便脫不了幹系。徐局長可以立刻跟國防部曾可達會審,最好讓崔中石把什麽都說出來,交南京特種刑事法庭審判。”

徐鐵英的臉色只變了一下,接著冷了下來:“方行長說的是玉石俱焚?這我可要提醒你,你是玉,我可不是石。那20%的股份不是我個人的,是黨部公司的黨產!根據中華民國公司法,黨營公司參股經營完全是合法的。”

方步亭的反感也立刻露出來了:“多謝徐局長提醒。我能不能夠也提醒一下徐局長。方某因在美國哈佛讀了三年經濟學博士,又在耶魯攻讀了三年金融博士,政府在制定金融法包括你說的公司法的時候,便叫我也參與了。公司法裏可沒有哪一條寫著不出股本金就能占有股份的。你們這20%股份,出了股本金嗎?沒有出股本金,你們哪來的這20%股份?”

徐鐵英這些人平時害怕的就是方步亭這幫留美回來掌握黨國經濟命脈的人,且不說他們背後的靠山是宋家、孔家,就眼下這件事本就要依靠他發財,何況他完全知道這些股份是從侯俊堂空軍方面白奪過來的。

徐鐵英閉上眼了,好久才慢慢睜開:“多年的朋友了,我請方行長來可不是想傷了和氣。關鍵是現在你我都被共產黨算計了,這件事還不能讓曾可達他們知道。我說兩條意見吧。第一條方行長剛才已經答應了,希望盡快把那筆錢匯到黨部公司的賬戶。第二條,今晚必須秘密處決崔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