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9頁)

方步亭:“就第二條我不能答應你。”

徐鐵英又驚又疑地望著方步亭。

方步亭:“告訴你吧,調崔中石去上海央行工作,是國防部預備幹部局的安排……”

——方步亭竟然瞞著自己和曾可達早有安排!

這個安排的背後又是為了什麽?徐鐵英咬緊了牙愣在那裏想。

七點過了,天邊還有暮光,顧維鈞宅邸後園石徑路邊的燈便開了。

園子很大,曾可達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一條打籃球的短褲,一雙青年軍黃色布面的跑鞋,獨自沿著石徑已經跑得大汗淋漓。

曾可達住處的門口,他的副官和在車站跟蹤崔中石的其中一名青年軍特工站在那裏候著。

那個特工顯出了憂急,低聲對副官道:“王副官,我們可只有一個同志在那裏監視。再不采取行動,崔中石我們就很可能控制不住了……”

“長官正在思考。”曾可達的副官低聲喝住了他,“注意紀律,這不是你該提的事。”

曾可達還在繞著石徑跑著,天越來越暗,他的面孔也越來越暗,兩只眼卻顯得越來越亮。

副官和那個特工兩腿一碰,站直了。

曾可達終於“思考”完了,跑向了住處這邊。

曾可達停止了跑步,徑直走向房間:“進來吧。”

副官和那個特工立刻跟了進去。

徐鐵英這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被眼前這只老狐狸給“賣”了,望著方步亭時那張臉便灰暗無比:“方行長,我能不能這樣理解。如果今天我不去追查那四十多萬美金是不是到了黨部公司的賬戶,就不會知道崔中石竟把錢匯到了共產黨在香港的機構,也就發現不了崔中石是共產黨。可鐵血救國會早就察覺了崔中石是共產黨,並且部署了在上海秘密逮捕的行動。這一切曾可達應該都跟您談了,您為了保全自己,極力配合他們,卻瞞著我們。”

方步亭的心情其實比他還要灰暗:“理解得好,還有別的理解嗎?”

徐鐵英:“方行長,不要以為崔中石跟揚子公司跟我們還有民食調配委員會做的這筆生意,你沒有過問,鐵血救國會那些人就打不著你!一個共產黨被你重用了多年,戡亂救國時期還把這麽一大筆錢轉給了共產黨,就憑這一條,崔中石落在鐵血救國會手裏,你的下場也絕不會比我們好。我這個理解,你認不認同?”

方步亭:“我完全認同。崔中石現在被你關著,大概過不了多久曾可達自然會來找你。你就按剛才的理解會同國防部調查組立案就是。”說著就往屏風那邊走去。

“方行長!”徐鐵英再老牌,也比不過方步亭這份沉著,“您就這樣走了?”

方步亭又站住了:“在電話裏已經告訴徐局長了,我那個被國防部調查組重用的大兒子還在家裏等我呢。說不準他也是共產黨,可你們反復調查了他不是。我還得代表北平分行接受他的調查。徐局長,我可以走了嗎?”

跑步思考完進到住處房間後,曾可達依然沒有下達任何任務,而是自己去到了裏間沖澡。

副官陪著那個青年特工沉住氣在外邊的客廳裏等著,這時才見曾可達上穿一件短袖夏威夷白襯衫,下著一條夏布便褲,腳蹬一雙黑色布鞋走出來了。

“把那個在警察局門口監視的同志也叫回來吧。”曾可達端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一口喝了。

那個青年特工還在等著他下面的話。

曾可達放下杯子時盯了他一眼。

“是。”那青年特工雙腿一碰,帶著一臉不理解也要執行的樣子急忙走了出去。

“方孟敖還在他父親家嗎?”曾可達這才問王副官。

王副官:“在。鄭營長來過兩個電話了,方步亭去了北平警察局現在還沒回去,方大隊長一直在家裏等著。”

曾可達:“你去通知,把我們監視崔中石家裏的那些人也統統撤了。”

王副官是可以隨時提醒長官並提出不同意見的,這時問道:“長官,屬下能不能請問為什麽這樣安排?”

曾可達:“徐鐵英要殺崔中石了。我們的人一個也不要沾邊。讓方孟敖把賬都記到他們頭上。從明天開始,準備徹查民食調配委員會,徹查北平分行!”

“長官英明!”那王副官由衷地說了這句,轉身也走了出去。

曾可達拿起了桌上的電話,飛快地撥通了:“徐局長嗎?我是曾可達呀。聽說崔中石被你們截下來了,是不是揚子公司和民食調配委員會的案子發現了新的線索?”

方步亭不知什麽時候又坐下了,這時兩眼空空地望著天花板,並不看正在接電話的徐鐵英。

“沒有。”徐鐵英對付曾可達反倒顯出了老牌中統的鎮定,“有新的線索我當然會第一時間告訴曾督察……是方行長通知我,說崔中石的調動南京央行有新的安排……我們警察局負責護送嘛,當然順便就接回警察局了……方行長正在我這裏,讓他跟你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