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第3/7頁)

陳廷敬看著打開的箱子,驚慌道:“禦賜之物,丟失可是大罪啊!”

大順說:“肯定是王繼文搗鬼,他想把水攪渾了!”

陳廷敬急急道:“速速查找,務必把玻璃象棋找回來!”

劉景道:“老爺,在下以為,玻璃象棋只可暗訪,不可明查。不然,恐怕棋沒找到,就先連累您獲罪了!”

陳廷敬長嘆道:“眼看著雲南之事就要水落石出了,卻又節外生枝!”

劉景道:“不妨這樣,馬明隨欽差大人去華亭寺,我留下來暗訪玻璃象棋。”

劉景見陳廷敬的馬車漸漸遠了,突然對向保喝令道:“到我房間來!”

向保不知何事,大氣不敢出,跟在劉景後面進門去。劉景進屋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只管慢慢喝。向保低著頭,戰戰兢兢。過了好半日,劉景大聲喝道:“跪下!”

向保並不明白是什麽事情,先就撲通跪下了,道:“大人,小的不知何罪呀!”

劉景厲聲道:“快把玻璃象棋交出來!”

向保嚇傻了,半日才說出一句整話來:“什麽玻璃象棋?小的聽都沒聽說過!”

劉景冷冷道:“你還裝蒜?”

向保哭喪著臉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劉景道:“不要以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欽差大人住進驛館頭一日夜裏,你就摸進房間翻箱倒櫃。我去向雲鶴家,你也鬼鬼祟祟跟在後面,隨後又去王繼文那裏密報!你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向保渾身亂顫,叩頭不止,道:“大人說的這些,小的不敢抵賴。但那玻璃象棋,小的的確沒有偷呀!”

劉景道:“我早就同你說過,欽差大人房裏片紙點墨,都是要緊東西,丟失了只管問你要!這玻璃象棋是禦賜之物,不交出來就是死罪!”

向保哀哭起來,道:“大人這會兒就是把我腦袋搬下來,我也交不出玻璃象棋呀!”

劉景罵道:“別貓哭老鼠了!東西是在你這裏丟的,只管問你要!”

向保朝劉景作揖不叠,口口聲聲喊著大人冤枉。劉景道:“別擡舉我了,我也不是什麽大人。你一個無品無級的驛丞,憑什麽同制台大人往來如此密切?快快把你知道的都說了,或可饒你死罪!”

向保道:“大人,制台大人只是囑咐小的盯著你們,其他事情我都不知道呀!”

劉景道:“你不說也行,單是玻璃象棋失盜一事,就足以治你死罪!我這裏先斬了你!”

劉景說著就把刀抽了出來,架在向保脖子上。向保嚇得趴在地上直喊冤枉。

劉景道:“冤枉?玻璃象棋好好的在你驛館裏丟了,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別人不敢進欽差大人房間!你要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玻璃象棋失盜一事,我可在欽差大人面前替你周旋。”

向保早嚇得汗透了衣服,道:“小的說,小的全都說了。”

劉景放下刀,拿了筆紙,道:“你可要說得句句是實,我這裏白紙黑字,翻不了供的!”

王繼文在二堂等候陳廷敬,心裏急得快著火,卻仍從容地搖著扇子。忽有衙役來報:“制台大人,陳廷敬上華亭寺去了。”

王繼文吃驚不小,猜著闞家父子肯定就在華亭寺。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王繼文明知遇著劫數了,卻仍要拼死相搏。他吩咐衙役把楊文啟帶來。衙役才要出門,王繼文道:“算了,還是我去牢裏見他吧。”

楊文啟坐在牢房裏沒事似的打扇喝茶,王繼文見了就想發火。不料楊文啟先站了起來,給王繼文施了禮,說:“庸書知道制台大人肯定急壞了。制台大人,不用急,不用怕!”

王繼文問道:“你還真穩坐釣魚台呀?”

楊文啟笑道:“銀子是啞巴,會說話的就是我跟闞禎兆。他有一張嘴,我有一張嘴,況且借據是他簽的字。”

王繼文道:“別想得那麽輕巧,陳廷敬看樣子不好對付!”

楊文啟眯眼一笑,道:“制台大人,庸書有一計,既可讓闞家父子腹背受敵,又可讓陳廷敬亂了陣腳,沒法在雲南查下去!”

王繼文忙問:“什麽計策?快說!”

楊文啟說:“商家們為什麽突然憎恨闞家?”

王繼文著急道:“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你快說吧。”

楊文啟道:“不光因為闞禎兆替您找商家借銀子,更因為那個稅賦新法漏了風出去!商家們知道那個稅賦新法肯定是要從他們腰包裏掏銀子的!現在不妨讓人去外頭放風,說陳廷敬贊許闞家父子的稅賦新法,準備上奏朝廷恩準,今後雲南商家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王繼文點頭不止,連聲道:“好!好!有了這個法子,我就不會是等死了!”

楊文啟道:“制台大人,庸書還有一計。到時候真亂起來,就是把陳廷敬趁亂殺了,也是做得的!雲南天高皇帝遠,您上了折子去,只說陳廷敬辦事不力,激起民變,死於非常,皇上又能怎樣?無非是再派欽差下來查查陳廷敬到底是怎麽死的,還不是由我們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