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第2/4頁)

“十六歲。”

“那你還算不上一個男人呢。”

看來內特打算把事情攪得難辦了。格溫達知道原因。他想索賄。可伍爾夫裏克沒錢。

“年齡不是一切,”伍爾夫裏克說,“我比多數人都又高又壯呢。”

一個叫亞倫·阿普爾特裏的陪審員說:“大衛·喬恩斯繼承他父親遺產時十八歲。”

內森說:“十八不是十六。我想不起允許十六歲的孩子繼承遺產的先例。”

大衛·喬恩斯不是陪審團成員,他就站在格溫達身邊。“我也沒有九十英畝地。”他說,引起一陣笑聲。大衛和多數人一樣,只有半威爾格土地。

另一個陪審員發言了:“九十英畝地對一個大人都太多了,何況對一個孩子。喂,到目前還是三個人耕種呢。”說話的是比利·霍華德,二十五歲上下,曾追求過安妮特,沒有成功——這可能是他支持內森給伍爾夫裏克下絆的原因。“我有四十英畝,還得在收獲季節雇工呢。”

好幾個人點頭贊同。格溫達開始悲觀了。這對伍爾夫裏克不利。

“我可以找人幫忙。”伍爾夫裏克說。

內森說:“你有錢付工錢嗎?”

伍爾夫裏克有些發窘,格溫達的一顆心飛向了他。“我父親的錢包在橋塌時丟了,我的錢又花在喪葬上了,”他說,“可是我能給雇工分點收下來的糧食。”

內森搖起頭。“村裏所有的人都已經在自己的土地上成天幹活了,而那些沒地的人也已經被雇走了。沒有誰願意放棄付現金的活計,去換取只能拿到沒保障的糧食的短工的。”

“我會收獲莊稼的,”伍爾夫裏克滿懷激情地表達著決心,“需要的話,我可以日夜連軸轉。我會向你證明一切:我能幹好。”

格溫達對他那張英俊的面孔仰慕之極,真想跳起來喊出她對他的支持。但男人們都搖頭了。大家都知道,一個人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收獲九十英畝的莊稼。

內森轉向珀金。“他和你女兒訂了婚。你能幫他什麽忙嗎?”

珀金思慮起來。“也許你可以把那塊地暫時轉給我。我可以繳遺產稅。以後,等他娶了安妮特,再把土地收回去。”

“不行!”伍爾夫裏克當即反對。

格溫達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反對這個主意。珀金最大的特點就是狡詐。從現在到成婚,他會在醒著沒睡的時間,分分秒秒地都要琢磨出個辦法把伍爾夫裏克的土地據為己有。

內森問伍爾夫裏克:“既然你沒錢,你又怎麽繳遺產稅呢?”

“我把莊稼收回來,我就有錢了。”

“就算你打下了莊稼,還不一定夠稅錢呢。你父親為他父親的地繳了三鎊,為他叔父的地繳了兩鎊呢。”

格溫達喘不過氣來了。五鎊可是一大筆財富呐。看來伍爾夫裏克是湊不起這筆款子了。說不定要把他家的老底都花掉呢。

內森繼續說:“再者,遺產稅通常都是繼承人取得遺產之前——而不是收獲之後——就要繳的。”

亞倫·阿普爾特裏說:“在這種情況下,內森,你可以寬大為懷嘛。”

“我行嗎?一位領主可以這麽做,因為土地是他的,他有權宜的範圍。可要是一個執行官寬大為懷,他是在放棄別人的錢。”

“可是無論如何,我們只需要一個調解。在韋格利新的領主認可之前,一切都不是最後定案。不管新領主是誰吧。”

格溫達想,嚴格地說,這倒是真的;但實際上,一位新領主不大可能否定父產子繼的案例。

伍爾夫裏克說:“老爺,我父親的遺產稅沒有五鎊那麽多。”

“我們可以查一查賬。”內森回答得太快了,格溫達猜想,他大概是等著伍爾夫裏克對這個數目質疑呢。她想起來了,內森時常在聽證中間制造某種停頓。她估摸是給當事人一個機會向他行賄。他大概以為伍爾夫裏克藏著錢呢。

兩位陪審員從教堂的法衣室內搬來一個裝有采邑文獻的箱子,裏面有采邑法庭判決的記錄,是寫在卷成卷的長長的羊皮紙上。內特能讀會寫——一名執行官要有文化,以便為領主記賬。他在箱子裏翻找到那份相關的記錄。

格溫達覺得伍爾夫裏克把事情辦砸了。他靠直率的講話和明顯的真誠是不夠的。內森最想要的是收取領主的遺產稅。珀金一心要為他自己把土地弄到手。比利·霍華德僅僅是出於怨恨想把伍爾夫裏克擊敗。而伍爾夫裏克卻沒錢行賄。

他也不懂花招。他相信只要把案情說清楚就能得到正義。他根本不懂把握局面。

她或許能幫他一把。喬比家的孩子能夠長大就不可能不懂耍花招的事。

伍爾夫裏克在他的辯訴中沒有求助於村民的自身利益。她要為他這麽做。她轉向站在她身邊的大衛·喬恩斯。“我真納悶你們男人一點不為這事操心。”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