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門(第2/7頁)

死在裴矩和雲翳的手上。

他武功高,但頭腦未見得轉得快,只知道要暗殺宇文護的人,他就一個不留。可宇文護死了,為何裴矩、雲翳並不聯手對抗孫思邈,反倒向自己人下手?

網一收又張,霍然向日照撒來。

雲翳幾乎毫不停留向日照出手,日照大怒,嗄聲道:“為什麽?”他喝問聲中,竟不躲避,霍然沖上,雙掌一分,那天蠶羅網雖是刀砍不斷,但竟被他硬生生地撕了兩半。

日照的一雙手,犀利之處更勝利刃。

雲翳臉色灰敗,立即爆退,日照或許想不明白,但武功之高,他難望項背。雲翳退,可裴矩轉瞬沖了過來,掌勢輕飄如鴻毛,掌力卻如泰山般向日照擊來。

一陣爆豆般的響動,在那一瞬的工夫,日照、裴矩不知對了多少掌。

二人一合即分,裴矩再次倒飛出去,落地時身形一晃,竟然吐出口鮮血。

日照卻是怒吼一聲,一掌向身後擊了過去。

他全力擊退裴矩,卻不想一人輕飄地到了他身後,然後他背脊一麻,全身暖洋洋地發軟。

有人偷襲,他中了暗算!

他一掌擊出,擊在空處,一顆心墜入了深淵之中。

他以為偷襲他的人是孫思邈,可他回頭時才發現,出手的竟是寇祭司。

寇祭司一擊得手,閃身遠遠地退後,只說了一句:“日照,你完了。”

他只發出了一針,那針刺在日照的脊背上,不但破了日照的罩門,還下了一種蠱,日照就算是金剛轉世,也絕對抵擋不住。

日照未動,臉上淡金之色卻已黯淡,就算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也再激發不出他的一點光芒。

他目光緩緩地望過去,一臉茫然,見到孫思邈望著他的眼中似有悲哀,見到寇祭司依舊黑著臉,見到雲翳似乎臉有愧色,又見到裴矩雖嘴角還有些血,但也帶著笑。

“為什麽?”

日照長吸一口氣,只感覺天旋地轉。

月影、隨風死了,他也中了寇祭司的暗算,本來聯手對抗孫思邈的六人,如今倒下了半數。

可是為什麽?他不明白。

其實何止他不明白,帳中的周兵,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明白。

大多人在宇文護死後,都和無頭蒼蠅一樣,只有一個人例外,他一直留在那精巧的箱子旁。

斛律琴心奇異地消失不見,但他卻如亙古就立在那裏一樣。

他話並不多,做的事情也不多,他似乎只是去了陳國建康一次,然後抓住了斛律琴心,逼陳國交出孫思邈。中軍大帳中天翻地覆,或死或傷,局面百轉,但他卻在局外。

或許……他並非局外,但這局他異常地了然,因為局本是他布下的,所有人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

他未看日照,只是看著孫思邈,突然淡淡一笑,眼中又現出逸飛的大志。有這種大志的人,當然絕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就不顧大局。

孫思邈卻未笑,他身在局中,可顯然比所有人都最先了解到關鍵所在,因此他在六個高手圍來的時候,甚至沒有動手。

大局已定——從那一槍刺殺宇文護的時候,就不會再有變化。

剩下的不過是大局後起的余波,雖對一些人來說,還是生死攸關,但早在開局的時候,就已定下了答案。

他望著那箱子旁的普六茹堅,腦海中又閃回到在昆侖的情景。

那時候,他雖孤獨,但並非一個人。

普六茹堅也在靜靜地望著孫思邈,不知在想著什麽,他想的是不是怎麽除去孫思邈?

帳中六大高手轉瞬死傷慘烈,孫思邈還安然無恙,但這是周營——周國的天下,宇文護死了,普六茹堅可算是這裏的第一人,他開口的一句話,可定任何人的生死。

普六茹堅終於開口:“師兄,我們終於又見了。”

他沒定別人的生死,開口不過是寒暄,他說話的對象是孫思邈,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分淡淡的笑,如同老友許久不見的一聲寒暄。

可所有人幾乎難信自己耳朵!

師兄?

普六茹堅叫孫思邈師兄,為什麽?他們怎會是師兄弟?這十三年前的情敵,怎麽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有什麽感情方面的牽絆?

孫思邈看了普六茹堅很久,這才道:“不錯,我們又見了。楊堅……你我都知道,我們總有見面的那一天。”

他更喜歡叫眼前這人為楊堅。

普六茹堅笑了,喃喃道:“不錯,我們總有相見的一天。”

他叫普六茹堅,但他本姓楊,就叫做楊堅,其父楊忠在關中排不入八大柱國之列,但頗有戰功,因此被賜鮮卑姓普六茹。

在北朝諸國中,雖說早有漢人參與朝堂之事,但得鮮卑賜姓還是榮光的事情,也是提高門第榮耀的事情。

一些人恨不得整天將賜姓掛在嘴邊,可他也喜歡孫思邈叫他楊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