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我等前來接應張尚書!(第3/3頁)

張煌言急到甲板觀看,只見江上遠處不時有火光冒起,人聲嘈雜,無法確知狀況。張煌言以為真是清軍來劫營,便下令備戰,可是江上清軍炮聲卻逐漸遠去,除了模糊的人聲之外,再也不知具體。

事發突然,張煌言不敢入艙,便和衣在甲板。待天亮之後,他派出小船勘察清點,發現原來是下遊的幾艘清兵船開炮壯膽,雙方並未發生實質戰鬥。

正當張煌言和諸將為此松口氣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卻出現了——張部停泊在較遠處的船隊聽到清軍來了,竟嚇得在不明究竟下解纜升帆,不告而去,使得張部只剩不到三千人。不告而去的大半都是這一個多月招降收納的清軍降兵和地方義勇,其中就有降將張文勝等人。

船隊走了大半,能戰之兵不到三千,進取江西的戰略變得難以實施,張煌言痛心無奈,決定改向巢湖。定下去巢湖堅持抗清後,張煌言忽然有股酸苦湧了上來,人在瞬間變得蒼老許多。

得知尚書大人準備去巢湖後,魏大龍等將領卻反對,認為巢湖入冬後水淺,根本不便停留海船,不如進入霍山山區,那裏從前有不少抗清義師的山寨,或許能夠立足。張煌言考慮之後采納了這個建議,毅然下令全軍棄船登陸趕往桐城,由桐城進入山區。

英、霍山區屬於大別山系,正處在河南、安徽、湖北三省之交,山勢波瀾起伏,常年雲霧縹緲,在安徽境內尤其險峻,陡崖、峽谷遍布,仍有一些抗清組織在山中築寨。由於浙軍不少士兵的眷屬隨行,加上武器輜重,故而張行進速度很慢,六天之後才到達桐城,所幸一路平安,清兵尚不知張部已轉由陸路。然而,對浙軍更大的考驗才剛開始,浙軍要進入二、三百丈的山區,不只跋山涉水,還需越過危峰峭壁,連騎兵都只能牽馬而行,而且絕大部分的士兵都來自沿海,缺乏登山的裝備和經驗。幾天走下來,不是淋雨受寒,就是雙腳皆起了水泡,家眷妻小,更是苦不堪言,但人人都在咬牙堅持,無一人叫苦,無一人離隊。

原本張煌言的目標是陽山寨,一個位在山頂的村寨,可容納上萬人,一直是抗清的根據地。張煌言已先透過當地義民去信,沒想到走了大半路程之後,才得知陽山寨已接受清軍招撫,原因正是南京兵敗。張煌言大為憤怒,幾欲領兵攻占,但慮及地勢險峻,仰攻不易,終究放棄,改往英山山區。

八月十五日中秋節那天,張煌言帶領的浙軍仍在山中行進,忽傳來前方有清軍把守,張煌言為免損傷決定翻越東溪嶺,繞道以避之。結果走了大半天之後,後方來報說是韃子追上來了。

張煌言大驚,不明白清軍怎的行動如此迅速,後又有來報,這才弄清楚,原來後方追上來的是韃子的騎兵。此時張部上下已是筋疲力盡,妻女眷小人人無力,士兵更是餓的走不動道。倘若繼續行軍,清軍騎兵追上來後,恐怕張部覆沒就在此間。

張煌言咬牙下令郭法廣、魏大龍等將領挑選能戰士卒數百人隨他墊後,要參軍徐允耕領著其他人繼續走,務必要將浙軍的種子保存下去。

浙軍上下都不忍尚書大人為他們墊後,又都知此一墊後尚書大人必殉國,所以不論是士兵還是婦人孩兒皆不肯獨走,都道要與尚書大人同死。場面之悲,聞者落淚,觀者痛心。

張煌言流淚對眾人說道:“諸位追隨我與定西侯多年,我張煌言銘感在心,然今日之局面,韃子目標是我,為保存抗清力量,你們當速走,善加珍重,日後大明光復還要靠你們。”言畢,一揖到地,眾人淚眼相望,依依不舍。

“尚書大人保重!”

一兵忽拜倒在地,眾人全部跪下,嚎哭之聲聲振山區。

抱著必死之心的張煌言和郭法廣、魏大龍等將領著不到500人的浙軍伏於清軍必經兩側山坡。未及多久,後方果有蹄聲傳來,緊接著眾人便看到數百清軍披甲騎兵出現,旗色打出的是鑲白大旗。

“是蒙古韃子!”

魏大龍曾和滿蒙真韃作過戰,一眼便看出來的是鑲白旗的蒙古韃子。聞聽來的是真蒙古韃子,浙軍上下雖然害怕,但無一人輕離戰位,人人均是抱著死念要為同伴和親人爭取活命時間。

張煌言拔出佩劍,正要下令放箭,對面清軍騎兵卻似乎發現了浙軍的埋伏,紛紛勒馬止步。為首將領拿鞭指著此處山坡與身邊之人說著什麽。

眼看韃子不進伏擊圈,郭法廣等人便要下令浙軍沖殺而出與韃子拼命,卻見對面清軍有一將領突然馳出,對著這邊喊道:“前面可是浙軍弟兄?我等是廣東太平軍,奉我家大帥之令前來接應張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