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五章 有使自遠方來

張氏父子來到外堂的時候,從賀州派來的使者正在外堂品茶,一身普通的灰色長袍,帶著帽冠,一副風塵仆仆之色,當張叔嚴進到大堂之時,使者已經長身而起,向張叔嚴拱手道:“賀州何魁,見過張將軍。”

張叔嚴一邊走向正座,一邊打量著何魁,落座之後,這才笑問道:“你是何魁?”

“正是。”何魁拱手道:“久仰張將軍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張叔嚴哈哈一笑,示意張瀚令人上茶,這才道:“何魁的名字,本將也是聽過,聽說你如今在胡宗茂收下當了一個書記官?”

何魁點頭道:“何某確實在胡將軍麾下任職。”

張叔嚴笑道:“你何魁本是能吏,只可惜……!”嘆了口氣,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何魁眼睛問道:“胡將軍派你來,所為何事?”

何魁立刻道:“胡將軍聽聞張將軍要出兵援助,所以特派何某前來,叮囑何某,一定要向張將軍說明,如今賀州正在全力防守,以賀州之力,完全可以抵擋得住楚歡的進攻,並不需要勞煩張將軍出兵。胡將軍還說,各守其地,不要輕舉妄動,若是壞了大事,日後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胡說八道。”張瀚怒道:“怎麽,胡宗茂是在威脅我們?”

張叔嚴卻已經擡起手,神情變的十分古怪,問道:“何魁,你說什麽?什麽出兵援助?”

何魁一怔,奇道:“自然是張將軍派兵支援賀州?怎麽,張將軍不知道?”

張叔嚴只覺得事有蹊蹺,搖頭道:“本將不懂你在說什麽?艮字營四千兵馬,都在金州駐紮,沒有一兵一卒調動,何來出兵一說?”

何魁張了張嘴,臉上顯出奇怪之色,看向張瀚,張瀚也已經道:“真是一派胡言,莫說我們主動出兵,就算是胡宗茂派人來求援,我們也要好好考慮。”

“不對。”何魁急忙道:“張將軍,請問您是否認識黃玉譚?”

“黃玉譚?”張叔嚴微一沉思,忽然想起什麽,道:“聽說過,黃玉譚,西北名士,都說他是一名狂生……!”顯出狐疑之色,問道:“出兵與黃玉譚有何幹系?”

何魁立刻道:“張將軍,難道黃玉譚並非你的幕僚?”

張叔嚴嘆道:“黃玉譚號稱西北四大名士之一,滿腹經綸,多少年前,朝廷就曾三番五次請他入朝為官,可是此人生性狂傲,對朝廷的宣召視若無睹,便是後來下獄,聖上也知道此人的名氣,網開一面放了他出獄,只是多少年來,已經沒有人見到他的蹤跡,傳說他早已經死了……本將倒真想有他這樣的幕僚,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本將就算有這樣的心思,恐怕黃玉譚也不會屈就在本將麾下。”

何魁已經變了顏色,聲音有些發急,“張將軍,此事非同小可,你……你可不能開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張瀚霍然起身,冷聲道:“何魁,注意你和家父說話的態度,家父乃是金州鎮守將軍,你小小的書記官,不要失了分寸。”

張叔嚴卻已經看出何魁臉色不對,隱隱感覺事情不妙,急問道:“何魁,到底出了何事?黃玉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張將軍,如果黃玉譚不是你的人,事情可就麻煩了。”何魁頹然坐下,“就在何某從賀州出發之前,黃玉譚到達賀州,拜見了胡將軍,聲稱是張將軍您派遣過去的使者。”

張氏父子對視一眼,一頭霧水,張瀚已經道:“我們派去的使者?黃玉譚?真是荒謬,我們連黃玉譚長成什麽樣子都不曾見過,什麽時候排他去了賀州?”

“何魁,黃玉譚前往賀州,說了什麽?”張叔嚴神情凝重,知道此時已經不是糾結黃玉譚是否是從金州所派,而是要弄清楚黃玉譚到底要玩什麽花樣。

何魁看上去十分的慌亂,穩了一下情緒,這才道:“黃玉譚聲稱是張將軍您派去的使者,他告訴胡將軍,你們準備出兵相助,偷偷進入賀州,然後趁楚軍沒有戒備之時,趁夜偷襲。黃玉譚還說,張將軍轉告胡將軍,到時候偷襲楚營,不必賀州巽字營出戰,由金州兵馬獨自拿下楚歡的人頭。”

張叔嚴雙拳握起,眼眸子裏顯出寒光,冷聲道:“那麽你們就相信了黃玉譚的話?他可有拿出本將的印信?”

“並無音信。”

“那你們相信他?”張叔嚴冷笑道:“如果楚歡隨意派人過去,你們就會相信是本將所派?”

何魁搖頭道:“我們一開始也曾懷疑黃玉譚的來歷,可是此人當眾雙手書畫,書畫雙成,大家這才認定他必然是黃玉譚。而且我們都知道,黃玉譚祖籍金州,他是金州人,他又聲稱張將軍對他有恩,所以在張將軍麾下效力,黃玉譚在西北乃是名聲極大的名士,我們又怎會懷疑他是欺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