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5/14頁)

在大夏城的月光下思考著,我對莫西布・汗、納茲魯拉,還有我的導師祖菲卡陡然增加了幾分敬意,他們決心創造一個新的阿富汗社會,既要保存加茲尼城和大夏城古老的記憶,又要使其建立在俄國和美國的新思想之上。如果我是阿富汗人,我會與這些迫不及待的人們聯起手來。

就在我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馬福隆把他的小小駝隊領到廢墟之上,過去幾個世紀以來,科契人一直在這裏安營紮寨,他和史迪格裏茨鋪開帳篷的時候,艾倫在月色中走到我身邊慷慨地說:“很抱歉,米勒,我們兩人這一路爭吵了不少次。我一直在苦苦探索,尋找共識。”

“找到了嗎?”

“找到一些。那時候看著奧托可能會在對決中死去,我確實明白了一個重要的道理。活著本身就是美好的。我當時在祈禱他能活下來。”

“他能活下來,真是走運,”我回答道,“你和他注定要在阿富汗做出一番事業。”

“‘非人’是做不出什麽事業的,”她溫柔地糾正我,“他們只是存在而已,而且世界從他們那裏汲取希望。”

“有一件事讓我稍感安慰,艾倫。你說的那些話,我總算稍微明白了一點。但是我像納茲魯拉一樣……既然我已經被卷入了這項文明的事業,那麽我願意為之奮鬥。”

她熱烈地微笑著,抓住了我的雙手,那一刹那的感覺就像上次一樣,令我渾身戰栗不已。“你真可敬!米勒,我事先早有預料!我就知道,到了大夏城,你會說這樣的話!”

“為什麽是在大夏城?”我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在他們歷史的巔峰時刻,這裏的人也說著和你同樣的話?毛拉們宣布說,安拉特別眷顧這座城市。不會有傷害降臨此處。將軍們誇口說,我們的城堡堅不可摧。沒有敵人能接近我們。銀行家們說的話尤其讓人寬心:去年我們這座城市的總產品上升了四個百分點。我們每家的廚房都能雇得起兩個奴隸。這就是大夏城。這就是紐約。”

“你當真相信同樣的事情會降臨到紐約?”我問道,突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因為我不得不回想起當我們長途跋涉,南下來到大城的廢墟時,我自己也曾經想到過:這裏就像是紐約和裏士滿之間的一號公路。

“我相信,未來就是這樣,”艾倫回答道,“但是你絕對不能這樣想。因為你還年輕。你注定要回波士頓去工作,就像納茲魯拉在坎大哈一樣。我會為你們兩人祈禱,但是我永遠不會理解你們的事業。這注定不會有結果……無論如何也不會。”

我告訴她:“我會對你的父母解釋。”而她剛要開始說些關於他們的牢騷話,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而是給了我一吻,這並非出於禮貌的面頰輕吻,而是在嘴唇上飽滿的、滿溢著愛慕之情的一吻,正如她在人生之路上到處留情一樣。有一瞬間我懂得了那種引領她胡亂來到大夏的激情。那一吻與跳舞時觸碰她的玉手一樣,表達出這個擁有強大、致命力量的女人的感情,使我不顧理智,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在美國遇到她,我倆之間會發生什麽事情?我仿佛聽到了問題的答案,正如哈弗福德學院的那個男學生對聯邦調查局探員說的一樣:我總是覺得其他人說不定能使艾倫過上正常的生活。但是我承認一點。我不是那個她命中注定的男人。

我剛想掙開她,但是她出乎意料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又一次不顧一切地親吻了我。“我多麽希望是在美國遇到你。多麽希望是在你在阿富汗學到這一切之後遇到你。”她把頭發從前額拂去,看著大夏城的廢墟。“不,我對待你一直很不好。這些廢墟已經深入我的骨髓。”她神經質地笑起來,又說道,“另外,你那麽年輕,那麽朝氣蓬勃。而我卻總是這樣老氣橫秋。”

她說這話時,月光在她那美麗的臉龐上若隱若現。她穿著拉查親手繡過花的灰色上衣,身體向後靠去,她那光著的雙腿在科契人的黑裙子下露了出來。她的膝蓋被馬鞍鞋的皮帶子遮住了,她的容貌是我所見過的任何充滿生氣的魅力女性都無法比擬的。這一次,我主動親吻了她,她帶著狂熱的滿足感將她美麗的胴體投向我,貼住我的面龐,雙臂穿過了我的身體。我驚訝於她的反應居然如此熱烈,也恐懼於其他人可能會窺見我們,但是她老練地計算得出,男人們搭帳篷的工作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幹完,小蜜拉給駱駝卸貨的活還要幹上一段時間。

“他們不會想到我們的。”她安慰著我,邊在土堆之間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找到之後招手示意我過去。

“你要幹什麽?”我驚訝地問道。

她甩掉了腳上的馬鞍鞋,正在解開吊住裙子的細繩。“咱們不是剛剛說過,生活本身就是美好的嗎?咱們好好地享受吧。”看到我遲疑不決的樣子,她又爭辯道,“就算他們找到咱們又有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