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8頁)

五郎展現出在日本為麥克阿瑟將軍服務時學到的風度,他不去理會自己還站著這個事實,說:“他們告訴我,你的兒子哈利在布幹維爾島犧牲了。”

“是的。”詹德思答道,對方的問題使他不得不問,“你是不是也有個兄弟在意大利戰場犧牲了?”

“兩個兄弟。”五郎答道,不知怎麽,現在兩位談判者都意識到,‘堡壘’集團的休利特・詹德思已經被酒川五郎巧妙地拽得平起平坐了。他們現在是平等的,於是五郎說,“你問我為什麽要見你。我受到瑪拉瑪甘蔗種植園的勞工們委托……”

“我不會談勞工聯盟的事情。”

“我可沒說任何有關勞工聯盟的事情。”五郎說,換了一只腳支在地面上,這時休利特頹然向後倒在椅子裏。

“你還想談什麽?”詹德思沒好氣地問道。

“好吧,既然你主動提起這件事,詹德思先生。瑪拉瑪甘蔗種植園的工人們要組織……”

“滾出去!”詹德思突然爆發了,他還保持著坐姿,可是聲音卻陡然高了上去。

五郎鎮定地答道:“瑪拉瑪種植園的工人要組織工會,詹德思先生。根據聯邦法律,我們有權利……”

“出去!”詹德思喊道。他一躍而起,走到門口叫來自己的助手,人們一擁而上,詹德思命令,“把這個共黨分子扔出去!”

五郎的身材比上高中的時候更加粗壯,他靠在桌邊上穩穩地站住,快速說道:“詹德思先生,我不是共黨分子,我也不會由著你們的人把我扔出去,如果他們要動手,我就要在法庭上控訴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對工會的態度將騎虎難下,到時候我們要想理智地討論問題可就不那麽容易了。我看你還是把這些狗腿子弄走吧。”

“我絕不會接受工會。”詹德思吼道,“你再也別想走進這間辦公室。”

“詹德思先生,我向你保證,我們將在瑪拉瑪甘蔗種植園組織首個工會組織,一旦到了談判那一步,我要坐在這把椅子上。”五郎拽過一把椅子,穩穩地舉起來,然後把它放好,“就是這把椅子。給我留著,詹德思先生。下一次我們在這裏見面將會是簽署文件。我的名字叫作酒川五郎。”

他走出房間。詹德思把助理們攆到外面去,跌坐進椅子,試圖弄明白剛才發生的事:“一個日本莊稼漢走進我的辦公室,告訴我……”他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叫人去請霍克斯沃斯・黑爾。

“怎麽樣?”黑爾問道。

“一個日本莊稼漢沖進我的辦公室,告訴我……”

“別沖動,休伊。到底怎麽回事。”

“他們要在瑪拉瑪甘蔗種植園組織工會。”

“癡心妄想。”黑爾堅定地說。他叫來‘堡壘’的人,告訴手下,“休伊剛才那十分鐘可受了不少罪。酒川這小子攤牌了。”

“他跺著腳走進來,想告訴我……”

“休伊!”黑爾打斷他,“他不是想要告訴你。讓他們全見鬼去,他的確告訴你了。”

“他們要在瑪拉瑪甘蔗種植園組織工會。”詹德思重復道,“如果他們真在那兒搞成了,那他們就會在其他地方照葫蘆畫瓢。”

“這比我預計得更快,”黑爾評論,“我們在1939年和1946年的罷工行動中分別擊退俄國共黨分子時,我就覺得咱們元氣大傷。顯然,那些可怕的羅斯福病毒已經感染了我們的整個社會。”

“我可從來沒想過有這一天。”休伊嘟嘟囔囔地說,“日本莊稼漢跺著腳走進我的辦公室……”

心狠手辣、精明狡猾的霍克斯沃斯・黑爾一直躲在幕後,精心謀劃著針對工會的兩次正在進行中的戰鬥,現在他開始集結力量了。黑爾用手敲著桌子說:“我們現在得擰成一股繩對付他們,要是這個房間裏的任何人動搖了,我們絕對不講情面。從正面來講,那些日本激進分子會把你們一口吃掉。從反面說,我們也會讓你翻不了身。沒有情面可講。不許敷衍。不許上法庭。先生們,你們要麽站到我們這一邊來,要麽永世不得翻身。”他停了下來,盯視著在場的人們問道,“大家都同意嗎?”

“同意。”種植園老板們嘟囔著,就這樣,罷工開始了。

對策制定已畢,休會時,種植園主們緊張不安地站在會議室裏不願離開,黑爾問道:“酒川五郎這小子年輕有為,還有三個兄弟上過普納荷學校,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去當共黨呢?”

詹德思答道:“我認為他是受到了日本的美國勞工聯合會指派。”

這話恰似一片陰影襲來,籠罩了“堡壘”集團。約翰・惠普爾・霍克斯沃斯若有所思地說:“想想,我們的政府找了一個正直的日裔年輕人,教他勞工鬥爭的策略!”當時正有一股狂亂的矛盾在國際社會甚囂塵上,也偷偷地鉆進了會議室,嘲諷著這些種植園經理。霍克斯沃斯・黑爾痛心疾首地問:“你是說,一個本可以去上普納荷學校的人,被我們自己的政府弄得墮落了嗎?”堡壘集團成員的第一次會議,就是在這樣陰沉的評語中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