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緊追不舍

楚瀚離開之後,暗暗思索,錦衣衛出來尋他,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如果是梁芳,難道是已知道自己隱藏小皇子的秘密?還是以為自己背叛了他,想將自己捉回去,或殺人滅口?楚瀚無法放心,便又回頭去尋那些追捕他的錦衣衛,使了些手段探聽消息,不多久便探出了真相:梁公公確實想找他回去,但這些人卻不是他派來的。派錦衣衛來捕捉他的,乃是萬貴妃。

楚瀚知道那蒙面錦衣衛百裏緞曾跟蹤宮女秋蓉,見到了小皇子,定已將這個秘密稟告給萬貴妃,他們必是為此來追捕自己。他為了引開萬貴妃和錦衣衛的注意力,便在城中放出流言,說道小皇子已被送到宮外,自己離開京城便是為了方便在外照顧小皇子。這流言一出,錦衣衛追捕他得更急了,萬貴妃顯然一心想捉到他,探訪出小皇子的下落,斬草除根,命令錦衣衛大舉出動,搜索京城周圍百裏內的城鎮鄉村,任何一間寺廟道觀、土寮草屋都不放過,並向村民懸賞帶著一只黑貓的黑瘦少年。

楚瀚心想該把這些人引得愈遠愈好,便故意帶著小影子在城外最大的道觀真元宮現身,引得錦衣衛大舉圍捕。楚瀚機靈巧詐,一見他們開始圍捕,便趕緊易容走避,讓一眾錦衣衛圍了個空。他隨即又出現在七十裏外的玉佛寺,引錦衣衛來追,又是一般及時避了開去。如此愈引愈遠,不久便將錦衣衛引到了京城以南數百裏外的商家渡。他在渡口上最繁華的酒樓中住了數日,錦衣衛來追捕的人愈來愈多,此時聚集了總有三百來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卻無論如何也追捕不到他。

楚瀚在京中混得久了,這些錦衣衛他大多相識,雖對他們無甚好感,卻也知道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的一群爪牙,事情辦不成時,便會自行想法辯解推脫,回去復命。他也知道自己需得給他們個方便,他們才好收手。恰好鄉間善堂裏有個病死的孤嬰,他便故意抱著那嬰孩的屍身在商家渡口大哭一場,引得許多百姓圍觀。哭完之後,他便掩埋了嬰孩的屍身,上船離去。錦衣衛雖心知肚明這多半是場假戲,卻也將錯就錯,挖出嬰孩的屍身回去上稟結案。

楚瀚過了商家渡後,便消失無蹤,自此錦衣衛再也無人見到他的影蹤。

然而事情並未這麽容易了結。楚瀚隱隱感到身後仍有人在追蹤,人數雖不多,武功卻頗為高強。憑著他多年與那蒙面黑衣人百裏緞交手的經驗,楚瀚立即猜知是百裏緞帶著數名親信手下,鍥而不舍地追上來了。

楚瀚知道這人很不好對付,便想先除掉他身邊的幫手再說。他回頭去倒盯對頭的梢,發現除了百裏緞之外,還有五名錦衣衛隨行,武功都不弱。楚瀚在暗中窺探這六人的行動,這夜見到六人在一間客店下榻。百裏緞仍蒙著面,雖與其他五人同坐,卻只顧小口吃餅,也不喝酒,冷冰冰地坐在當地,悶不出聲。其中一名錦衣衛吃了幾口餅,擡頭說道:“首領,人都已在百裏外了,還追嗎?”

百裏緞輕哼一聲,冷然道:“我此番出來,不取這狗賊的性命,誓不回京!”他語音甚尖,似乎十分年輕。其余人聽他說得決絕,都不吭聲,其中一個留著胡子的錦衣衛冷笑了一聲。

百裏緞冷酷的眼光掃向那人,說道:“許胡子,怎麽,你有意見?”那錦衣衛許胡子喝了一口酒,說道:“貴妃娘娘只讓我們查明偽皇子一案,並沒讓我們趕盡殺絕。”百裏緞道:“事情哪有這麽容易?他在商家渡那一哭,自然是作戲給人看的。哼,其他人個個敷衍塞責,情願被他欺騙,我可不會這麽輕易便放過他!”

另一個錦衣衛道:“這人輕功極高,人又機伶,將我們幾百人操弄於股掌之上,耍得不亦樂乎。我們即使探得他的去向,又如何追得上?”

百裏緞傲然道:“你們追不上他,我追得上!”

其余人都不言語了,氣氛冰冷。眾人各自吃完了大餅,喝了酒,自去休息。

楚瀚知道今夜是下手的最好時機,當夜便使動胡家迷香“奪魂香”,分別迷倒了那五名錦衣衛,將他們身上財物兵器全數取走,興致一起,順手將他們身上的衣服也脫光了,扔入屎坑,才揚長離去。

次日清晨,客店一陣混亂,五個漢子赤條條地沖到大堂中,暴跳如雷,大吼大叫,要店家立即賠還被賊人偷去的財物。恰巧這店主乃是宮中大太監尚銘的親戚,勢力也不小,不怕這幾個錦衣衛逞威,忍著笑賠了不是,說了些場面話,每人送了二十兩銀子當作回京盤纏,才將五名錦衣衛給請走。

那百裏緞冷眼望著手下憤然離去,甚至未曾向他道別,心中恚怒,知道這定是楚瀚搞的鬼。他不敢來動自己,卻使奸計將自己的手下給趕跑了,但他也看出楚瀚這人畢竟不夠心狠手辣;他能將人迷倒脫衣、偷走財物兵器,當然也能輕易將人一刀斬死,但卻留下了五人的性命。百裏緞眼見楚瀚不肯輕易殺人,暗露微笑,他知道,這便是楚瀚最大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