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開國就很煩惱(第3/4頁)

此時遼兵蜂擁而至。楊業在谷口“望見無人,即拊膺大慟”,知道今番完了!

楊業的殘部此時還有一百多人,楊業對他們說:“汝等各有父母妻子,與我俱死無益也,可走還,報天子”,但下屬士卒素來愛戴老將軍,都不肯離去。史載,楊業遂“再率帳下兵士力戰,身被數十創,士卒殆盡,(楊)業猶手刃數十百人”。

戰到最後,楊業為流矢所中,墜下馬來,馬亦被射中倒地,遂被遼軍俘獲。他在遼軍營帳中被拘禁,嘆息道:“王師敗績,何面目求活!”隨後,絕食三日而死。

這一次宋之大敗,即為著名的“歧溝關之敗”。

趙光義在當了皇帝之後,改了個名字,叫做“趙炅”。這個炅字,是“太陽出來照四方”之意。可惜,他這顆太陽,終其一生是照不亮燕雲十六州了。他欺負自家哥哥留下的孤兒寡母,搶了一個皇帝做,又想欺負大遼的孤兒寡母,卻被人家狠狠扇了個大嘴巴,再不敢想什麽伐遼的事了。從此,大宋對遼轉入守勢。

一般的王朝規律,都是開國的時候軍力最強大,士氣也最旺盛,一鼓作氣便可打出個大國氣派來。盡管往後軍力越來越弱,但架子擺在那裏了,一般情況下外敵動搖不了。而大宋在開國之初的統一戰爭中,就沒打出個樣子來,後來在南北格局中就只能處於劣勢,看人家臉色,翻不過身來;受人家欺負,喪師失地。

這個惡夢,一直持續了三百年!

大宋開國的兩位皇帝沒有打服人家,人家可就要對你下手了!十八年後,也就是大宋景德元年閏九月,蕭太後和兒子遼聖宗耶律緒隆統大軍二十萬南下,一路避實就虛,直撲定州。

這次遼軍的進犯,其戰略意圖不是為了侵占土地,而是為了掠奪財富、炫耀武力。遼軍在攻入宋境後,一邊打,一邊不斷派出使者講和,意在從氣勢上徹底壓服大宋,以勝迫和。

遼軍進展迅速,邊警一夕數至開封,大宋朝廷上下都慌了手腳。這時候的大宋皇帝已是宋真宗趙恒,他一開始嚷嚷著要禦駕親征,率軍親往澶州(今河南濮陽)與遼軍決戰,可是事到臨頭,又兩腿發軟,猶豫不決。大臣廷議更是說什麽的都有,連遷都的建議都提出來了。宋真宗心裏發虛,問宰相寇準:“南巡何如?”多虧了寇準是個主戰派,力主皇帝必須親征,他答道:“群臣怯懦無知,今寇己迫近,四方危心。陛下惟可進尺,不可退寸!”禁軍的頭頭、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是個硬漢,激勵真宗道:“願陛下急往澶州,臣等效死,契丹不難破!”

——大臣都願以死報國,皇帝還能怕死不去?宋真宗面子上過不去,只好答應親征。

這時戰場的形勢瞬息萬變。遼軍在擊敗了邊境一線的宋軍後,兵鋒東指,企圖拿下瀛州(今河北河間),但是在瀛州碰到了硬茬兒。宋知州李延渥率眾堅守城池,遼軍晝夜猛攻,可就是拿不下來,在攻戰中死了三萬余人。遼軍無法,只得繞開這個釘子戶南下,攻克了祁州(今河北安國)、德清軍(今河南清豐)和通利軍(今河南浚縣)三城,一面又頻頻遣使請和。

到十一月,遼軍已進抵黃河之北的澶州城北,打到宋都開封的鼻子底下了。幸得澶州守軍拼死抵抗,設伏弩射擊遼兵,遼大將蕭撻凜,中弩身死,遼軍損失慘重,銳氣大挫。

而趙宋王朝的皇帝,在此時卻露出了膽小鬼的原形。大軍出發後,真宗一路膽戰心驚,磨磨蹭蹭,等到了澶州,更是醜態百出。澶州是個跨黃河而建的城市,分南北二城。宋真宗到了南城,死也不肯渡過浮橋到北城,寇準力勸皇帝上前線去激勵軍心,高瓊甚至用鞭子驅趕為皇帝擡轎的士兵,這才把真宗逼到了北城。

真宗心裏七上八下,登上城樓宣慰眾軍。宋軍看見天子來了,一片歡呼,士氣大振。

此時戰場的形勢極有利於大宋,澶州一帶已經集結了幾十萬宋軍主力,與遼軍形成對峙。而在遼軍身後,絕大部分河北地區仍在宋軍手中。遼軍卻是前景不妙——前有堅城擋道、大河阻隔,後有伺機而動的大宋河北軍民,陷入了腹背受敵的態勢。

這不是眼看要關門打狗了麽?遼軍不敢久留,只能急著通過和談來下台階。

而宋朝方面,在這個絕好的形勢下,卻放棄了奮力一擊的機會,在怕死皇帝的帶頭下,同意議和。

宋朝的和談使者曹利用,在臨行前向宋真宗請示辦法。真宗給了他一個談判底線:最高可用百萬銀絹換和平。

寇準聽說後,大為憤慨,他偷偷警告曹利用說:“雖有聖旨,你此行許諾不得超過三十萬,否則定將斬你!”

曹利用好歹未辱使命,與大遼方面恰好談成了三十萬銀絹。回到澶州行宮時,真宗正在用飯,迫不及待讓內侍出來問:答應給了人家多少?曹利用覺得不方便說,便以三個指頭摁在臉上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