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華北危局(第3/7頁)

很早以前,楊傑的軍銜就是中將,然而等到小字輩的顧祝同、陳誠等人升為上將,他仍然是中將。

楊傑對人發牢騷說:我二十年前是中將,現在仍是中將,不知道二十年後是什麽將!

大概這話讓蔣介石給聽到了,便派他到蘇聯去做特使,順便將其由中將升為上將。

到蘇聯是去爭取軍援的,因為那時抗戰已進入了最艱苦的階段。可是楊傑很快就在異國過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相關報告在蔣介石桌上放了一大堆。

蔣介石忍不住了,問他究竟有沒有弄到軍援。楊傑卻答非所問地說,他在蘇聯見到一個人,此人掌握一項秘密武器,只要把它弄過來,在華日軍便會全體死光光,只是需要一大筆錢購買(難道是原子彈?似乎又不像)。

楊傑的語調極其神秘,可是蔣介石再也不問他了。

直到日蘇簽訂互不侵犯協定,身在蘇聯的楊傑事前竟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這件事之後,他被調派回國,從此再未能得以起用。

多少人生機遇,在別人看來可遇不可求的人生機遇,就這樣一一錯過了。

那個時代,也許人們實在太渴望太苛求出現一個完美的軍事家了,可惜楊傑不是。

某種程度上,他更像一個頑童。這個頑童一手拿著一疊漂亮的紙片,一手拿著剪刀,在大人們的驚叫和惋惜聲中,把紙片剪得粉碎,然後扔在了陽光裏。

你們哭,我就笑,你們笑,我卻哭,這才是楊傑,一個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卻從未真正找到過自己的人。

坦克定乾坤

 

接替楊傑的,是徐庭瑤。

我們在參加長城抗戰的中央軍將領的合影中,可以看到大家都眾星捧月似的圍著一個人。他不僅坐的位置居中,在將官們的心中也確實分量不輕。

 

徐庭瑤(前排居中者)在一批少壯將官心目中分量不輕

 

他是杜聿明的老長官,是鄭洞國的老長官,是戴安瀾的老長官,可以說,當時中央軍中相當一批能征善戰的將佐均出自其門下。

很多年後,當戴安瀾在緬甸處於傷重彌留之時,仍念念不忘要以自己的功來抵“徐長官”的過,後者當時正受到撤職降級的處分。

徐庭瑤是主動向蔣介石請纓去古北口征戰的,不過當他到達前線時,古北口已經丟了,他只能據南天門防守。

與楊傑那樣的學院派不同,徐庭瑤屬於純粹的實戰派,此前大小仗經歷過不計其數,他不是待在鬥室,而是老老實實地對前線進行了勘察。

陣地戰,依賴的就是工事的堅固程度。徐庭瑤親自督促,工事比以前有了較大改善,他自己檢驗後也感到十分滿意。

日軍之所以能輕易占領古北口,除了中方指揮紊亂外,炮戰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到了最後,關東軍把首次帶來的炮彈幾乎都用完了,但就是依靠這種高強度炮擊,直接導致了東北軍的提早離場和古北口防線的全盤崩潰。

徐庭瑤的工事頂住了大炮。

日軍一萬發炮彈,也僅能破壞守軍一個連的工事,徐庭瑤輪番調遣中央軍三個主力師,實行車輪大戰,從而使得前線又逐漸穩固下來。

在古北口一線作戰的,是關東軍絕對主力——弘前第八師團。該師團具有極強的作戰能力,此前曾多次創造出類似“一百二十八個騎兵攻下承德”這樣的軍事奇跡。可以說,整個熱河之戰,幾乎就是弘前師團一家搞定的。

因為這個緣故,古北口一線始終是長城抗戰中打得最為激烈的戰場。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喜歡熱鬧的都愛看“大刀宋明軒”,懂得門道的才知道徐庭瑤的身手其實也十分了得。

派上徐庭瑤後,自己的嫡系人馬總算可以交代得過去,蔣介石對此很是滿意,認為這次用人用對了,他在日記中寫道,南天門之役已足以振奮軍隊士氣。

可是似乎命中注定,徐庭瑤仍然要失敗。

二十九軍曾向參加淞滬會戰的十九路軍取過經,不過十九路軍的經驗在上海周邊可能適用,拿到華北戰場上卻未必見效。

相對於中國軍隊來說,日軍最大的優勢就是特種部隊,但受限於南方溝壑縱橫的復雜地形,這一作用在淞滬會戰中並未能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

金澤第九師團在江灣一籌莫展,“陸軍長老”植田進退不能,蓋緣於此。

南天門不是上海,甚至不是古北口,這裏既無地勢之利,又乏關隘之險,正是機械化作戰的理想戰場。

見大炮無效,關東軍司令部決定把軍直屬的特種部隊專門配置給弘前師團使用。

這就是坦克戰車。

日本在經濟大蕭條期間,曾以砍掉陸軍四個常備師團編制為代價,將經費省出來,用於組建特別部隊,其中之一就是戰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