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疆域之魂(第2/5頁)

金一直認為長城邊緣的汪古部屬於本國部落,故聽到蒙古軍已經逼近長城的消息之後,依然沒有在意。此時的金,已經沒有了當年滅遼壓宋的銳氣,在多年的和平生活中,金人已經變得肥滿而慵懶,大意起來。

對於蒙古現在的形勢,衛紹王永濟也並非完全不知情。他早就接到了邊防納合買住要求增援的報告,卻從來沒有當回事。

他覺得滅了西夏的成吉思汗只不過是北方蠻夷的首領,在蒙古的大草原上取得了一點點勝利而已。他認為,金蒙沒有理由兵戎相見,住在長城以北的蠻夷不敢無端越過長城,將矛頭對準自己。

納合買住三番五次要求增兵,永濟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你這個報告有什麽證據?”

“蒙古人現在正大量制造弓箭和盾牌,為了讓戰馬能夠得到充分的休息,都是由人推車。西夏的皇帝將公主嫁給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還將一個女兒許配給了畏兀兒王。這些動向都表明,蒙古與金將要決裂。他們的這些準備,必然針對我大金。”納合買住回答。

永濟聽完卻十分生氣,怒道:“你的這些話,是想挑撥我大金與鄰國的關系,蠱惑人心,讓我大金的百姓感到不安。”遂將納合買住拘禁了起來。

西夏被成吉思汗圍困之際,曾經向金求援,但是金認為事不關己,並未伸出援手。永濟一向認為作為金國屏障的西夏不過是蠻夷,蒙古入侵西夏,正可以以夷制夷。

其實即便他沒有這種想法,金國的皇室和貴族們長期過著淫逸奢華的糜爛生活,國庫也已經虧空,並無財力承擔軍費。國內的契丹人已經讓他們自顧不暇,況且南方的宋也不能掉以輕心。

在汪古部首領的幫助下,蒙古軍一路勢如破竹,先後攻陷了金國的據點烏沙堡、野狐嶺、會河堡和宣德等地。

永濟終於意識到了形勢的嚴重,但是依然輕視對方,並未準備全力以赴地迎戰。他以為只要給蒙古人一點甜頭,他們便會乖乖地回去,他派西北路招討使粘合合打為使者,提出議和。但是成吉思汗完全不予理會。於是,永濟不得不拖著肥胖的身子,登上居庸關。

來勢洶洶的成吉思汗攻陷了會河堡之後,派兒子術赤、察合台和窩闊台率領右翼西軍攻打西京(今大同)。此時,以中都為中心,東面的遼陽被稱為東京,北面的大定被稱為北京,南方的開封被稱為南京。前線傳來的,都是戰敗的消息。

負責邊防的大將完顏胡沙屢戰屢敗,最後逃回了中都。暴怒的永濟立即罷免了完顏胡沙,但是卻找不到可以接替他的人。

在原本被自己蔑視的北方蠻族的強烈攻勢下,永濟驚慌失措。他加強了居庸關的守備。此地作為華北平原邊緣的太行山的峽谷,是連接蒙古的據點,一旦失陷,蒙古軍便會長驅直入,攻到中都。

看見居庸關近在咫尺,成吉思汗號召全軍道:“多年的宿敵就在眼前。他們蔑視我們黃金家族,稱我們為蠻族,將朝貢的使者趕到長城以外,把我們的先祖釘在木馬上,剝了先祖的皮,虐殺後喂狗。現在,我們的長矛已經抵住了敵人的胸口。俺巴孩汗臨終的時候說,即便磨破了指頭、失去了手指,也要為他報仇。現在,我們報仇雪恨的時刻到了。我們蒙古人,除了俘虜和囚犯,沒有人到過長城以內。現在,我們要作為勝利者翻越曾讓我們感到屈辱的長城。不見中都,就絕不要想著回不兒罕山。全軍團結一致,越過居庸關,報仇雪恨,讓先祖的靈魂得到安息。不要搶功,全軍團結一致對敵。不要在乎名利和性命。明天,我們每個人都要翻越居庸關!”

全軍頓時士氣高漲。

萬裏長城是文明與野蠻、富裕與貧窮、定居與流浪、漢民族與其他民族、白與黑的明確分界線。住在長城附近的蒙古人被稱為白韃靼,意為相對比較文明的人。

長城以南的人們對於蒙古族的認識,往往還在千年之前司馬遷在《史記匈奴列傳》中記載的水準:“逐水草遷徙,毋城郭常處耕田之業,然亦各有分地。毋文書,以言語為約束,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長則射狐兔,用為食。士力能彎弓,盡為甲騎……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禮義。自君王以下,鹹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

長城是北方民族的憧憬,同時也是他們所受屈辱的標志。他們每年帶著貢品進獻給長城內的國家,對方在收到貢物之後,卻每每像趕臟東西一樣將他們趕回。

有朝一日越過長城成了北方人的夢想,他們要向那些把他們嘲為“黑韃靼”的文明人復仇。成吉思汗激起了蒙古將士心中的怨恨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