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殺親子的胡太後(第2/9頁)

《洛陽伽藍記》也是上流社會奢侈墮落的真實寫照:“帝族王侯外戚公主,擅山海之富,居川林之饒,爭修園宅,互相誇競。崇門豐室,洞戶連房,飛館生風,重樓起霧,高台芳樹,家家而築,花林曲池,園園而有。莫不桃李夏綠,竹柏冬青。”

貴族生活腐化墮落,催生官場腐敗。洛陽之富靠全國供養,魏國其他地區仍處於自然經濟之中,社會貧富差距相當之大。地方與地方,人與人之間恍如天堂人間。北魏盛世萌發帝國衰落危兆。

集權國家產生腐敗最大的問題是教育和法制建設不力,孝文大帝忙於遷都和南征,忽視教育問題,享有世襲特權、位於上品、肯定要成為帝國頂梁柱的鮮卑貴族們缺乏文化素養,不知臉恥,無視道德。宣武帝元恪一度下令復興儒教,設立學校,振興教育。他執政十年過去了,國子學、太學、小學仍未建立,連元恪自己都深感慚愧。

北魏帝國反貪嚴酷,嚴刑峻法,明元帝、太武帝、獻文帝均以肅貪聞名。孝文帝曾經下詔:貪汙贓物價值絹帛一匹即處死。

元恪有意繼續高舉反貪大旗,親政的第一個春天,生氣勃勃的元恪當著孝文大帝的陵寢發誓嚴肅政紀、整頓朝綱。可惜像許多繼任領袖一樣,雷聲大雨點小。皇叔鹹陽王元禧、北海王元詳,皇弟京兆王元愉,廣陽王元懷頂風而上,競慕奢麗、收受賄賂、貪縱不法、營運販賣,無所不為。

宣武帝元恪以貪腐為名除掉意圖謀反的鹹陽王元禧,北魏國上下震動一時。元禧是孝文皇帝二弟,北魏國億萬富豪之一。臨死之時,元禧與諸妹公主訣別,念念不忘家中兩位愛妾。公主們邊哭邊罵:“你養這麽多女人幹什麽,為了她們貪財逐利,畏罪謀反,才有今天的下場,還問她們作甚!”說得元禧慚愧無言。元禧死後,五個兒子投奔南朝,蕭衍皆

民間有歌謠感嘆元禧積財不能保身:“可憐鹹陽王,奈何做事誤。金床玉幾不能眠,夜蹋霜與露。洛水湛湛彌岸長,行人那得渡?”歌謠流傳到江南,北人在南朝者,雖富貴逼人,弦管奏之,莫不流泣。

把肅貪作為打擊政敵的借口,是反貪汙的悲哀。怪不得現在許多官員將貪汙得來的金錢存到國外銀行,身敗名裂之時可以去做老外。只可惜沒有皇家血統,未必能夠收獲尊重。

元恪沒能雷厲風行,嚴格肅貪,對於其他皇親未能一並嚴懲。當官員們試探出新君魄力指數後,貪汙腐敗越加惡化,鮮卑貴族與漢人豪強結合起來貪婪掠奪老百姓。

以當政的吏部尚書(大體相當於組織部長)元暉和侍中(大體相當於書記處書記)盧昶為例,此二人,一個叫“餓虎將軍”,一個號“饑鷹侍中”。元暉賣官,明碼標價,大城市二千匹,中等城市一千匹,小城市五百匹,其余官職金錢不等,天下人把北魏朝廷稱為“市場衙門”。

元暉曾任冀州刺史,去職後,連車載物,從信都到湯陰,首尾相繼,道路不斷。車上少只角,就把路邊人家耕牛的角割下來,這位吏部尚書搜刮到生截牛角,可謂無微不至。“餓虎將軍”如此,“饑鷹侍中”可想而知。宣武帝元恪姑息放縱,導致上行下效,將軍、刺史競相侵吞公財、搜刮百姓。

不敢拿既得利益集團開刀,無力對官員下手。元恪駕馭不了帝國大艦,眼睜睜看著富貴與貧窮拉遠距離,仇恨和嫉妒在平民中漫延。

他只能寄希望於佛教,大建寺廟,再修龍門石窟。“神騰九空、跡登十地”,整個帝國籠罩在一片香煙繚繞之中,災難痛苦、貧窮饑餓仿佛佛祖都能解答。禍福因緣、來世今生,一切虛誕的幻想緊束著人們的欲望,保佑著北魏帝國,元恪沉浸在“當今如來”的迷夢之中不想自拔。

元恪喜歡讀書,精通佛理,喜怒不形於色,大度容人,有雅量,性格樸素。他少年時代,孝文皇帝曾經做過一個試驗,召集兒子們在一起,取出宮中珠寶器物,讓他們隨意選擇。其他人均選珍玩,唯獨元恪挑了一只骨如意。

元恪做皇帝中規中矩,朝會時沉默端莊,不苟言笑,可以說是一代守成之主。做領袖需要開拓精神,尤其是經過劇烈社會變革的北魏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再完美的設計也有瑕疵。對於漢化改革遺留的棘手問題,元恪一概回避。孝文帝太和年間銳意進取的風氣至此衰亡。不由得讓人懷念英年早逝的孝文帝元宏。若元宏再活十年,或許魏國又是一番模樣。

願生太子

爽朗的胡氏進入暮氣沉沉的北魏宮廷,帶來一股清新之氣,贏得元恪的喜愛。做皇帝老婆本人可悲,家人沾光。“能使妖魔膽盡催,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賈元春有話,那是個不得見人的去處。有的老婆甚至一生難得和皇帝老公上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