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水銀,水銀(第2/3頁)

隨後老婦又沖呂生揮了揮手,所揮之手便掉在了地上,呂生望著眼前的場景,甚感恐怖。正在這時,掉在地上的手化作一個老婦,躍上床榻,鉆進田生的嘴裏。田生大驚:“我難道要死了嗎?”

老婦對呂生說:“我曾說過不會加害你,但你不聽,致使田生有今日之災,不過您也快要富裕了。”說罷,又消失不見。

呂生不解其意。

轉天早晨,呂生忙活著請人,有一高人聽完其訴說後,指點道:“大可不必興師動眾,你只需在白日裏挖掘妖魅現身的寢室北墻角,也許就可以發現真相……”

呂生拜謝,當即叫仆人挖掘,快到一丈深的時候,挖出一個古瓶,眾人驚奇,打開蓋子,裏面貯藏著大量的水銀。這時候,呂生才知道那老婦乃水銀成精。呂生將這件事告訴了田生,後者突然感到腹內有一陣巨大的寒冷,沒幾天便驚恐而死了。

大歷中,有呂生者,自會稽上虞尉調集於京師,既而僑居永崇裏。嘗一夕,與其友數輩會食於其室。食畢,將就寢,俄有一嫗,容服潔白,長二尺許,出室之北隅,緩步而來,其狀極異。眾視之,相目以笑。其嫗漸迫其榻,且語曰:“君有會,不能不命耶何待吾之薄歟!”呂生叱之,遂退去,至北隅乃亡所見。且驚且異,莫知其來也。明日,生獨寤於室,又見其嫗在北隅下,將前且退,惶然若有所懼。生又叱之,遂沒。明日,生默念曰:“是必怪也。今夕將至,若不除之,必為吾患不朝夕矣。”即命一劍置其榻下。是夕,果自北隅徐步而來,顏色不懼,至榻前。生以劍揮之。其嫗忽上榻,以臂生胸,余又躍於左右,舉袂而舞。久之,又有一嫗忽上榻,復以臂生。生遽覺一身盡凜然,若霜被於體。生又以劍亂揮,俄有數嫗亦隨而舞焉。生揮劍不已,又為十余嫗,各長寸許,雖愈多而貌如一焉,皆不可辨,環走四垣。生懼甚,計不能出。中者一嫗謂書生曰:“吾將合為一矣,君且觀之。”言已,遂相望而來,俱至榻前,翕然而合,又為一嫗,與始見者不異。生懼益甚,乃謂曰:“爾何怪,而敢如是撓生人耶?當疾去!不然,吾求方士,將以神術制汝,汝又安能為耶!”嫗笑曰:“君言過矣。若有術士,吾願見之。吾之來,戲君耳,非敢害也,幸君無懼,吾亦還其所矣。”言畢,遂退於北隅而沒。明日,生以事語於人。有田氏子者,善以符術除去怪魅,名聞長安中,見說,喜躍曰:“是我事也!去之若爪一蟻耳。今夕願往君舍且伺焉。”至夜,生與田氏子俱坐於室,未幾,而嫗果來至榻前。田氏子叱曰:“魅疾去。”嫗揚然其色,不顧左右,徐步而來去者久之,謂田生曰:“非君之所知也。”其嫗忽揮其手,手墮於地,又為一嫗,甚小,躍而升榻,突入田生口中。田生驚曰:“吾死乎?”嫗謂生曰:“吾比言不為君害,君不聽。今田生之疾果何如哉,然亦將成君之富耳。”言畢又去。明日,有謂呂生者:“宜於北隅發之,可見矣。”生喜而歸,命家僮於其所沒窮焉,果不至丈,得一瓶,可受斛許,貯水銀甚多。生方悟其嫗乃水銀精也。田生竟以寒怵而卒。(《宣室志》)

水銀也能成精嗎?發生在深宅裏的這一切告訴我們:也可以啊!如果說上面的故事令人寒冷的話,那麽下面這個同樣發生在深宅裏的故事就有點熱了,不僅僅是熱,而且還火焰四射。說到火焰,在古希臘神話裏,有一個叫喀邁拉(Chimaera)的家夥,它獅頭、羊身、蛇尾,擅長吐火,被稱為吐火怪獸喀邁拉。在中國的唐朝,也有一個這樣的怪物,但更善於吞火。

同樣據《宣室志》記載:原籍河朔(黃河以北地區)的盧郁,生活在唐朝初期,中進士後,在長安吏部做官。盧郁好遊,有一年冬天,請了個長假,從長安出發,往東北方向而行,欲遊燕趙,此日下午來到河南內黃縣,受到當地官員的接待,被安置在館驛中一個久未有人居住的屋子。時值深冬,盧郁入住後,擁爐廳中,讀起一本志怪筆記。未有多長時間,門突然開了,把正在讀志怪筆記的盧郁嚇了一跳,難道自己也遇到了異事?正在他思忖間,一滿頭白發、身矮體肥的老婦走了進來。盧郁問其為誰。老婦說:“我僑居於此已很長時間了,此舍久未有人居住,如今您來了,故來拜見。”

盧郁剛要細問,老婦竟告辭而去。當晚下起大雪,暴風又起,盧郁繼續讀他的志怪筆記,那老婦又至:“您自己獨處,夜深天寒,如何尋找歡愉?!”

盧郁請其入座。

老婦說:“我姓石,原籍華陰,後隨呂禦史來到此地,已四十年。我生活貧困,有幸遇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