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敵後(第3/7頁)

八月初九,義軍進攻浦城,被張存仁的援軍擊潰,李長蛟陣亡。朱常湖、王祁決定調整進攻方向,往沿海地區推進,以圖聯絡“浙系”和“閩系”。十月十三日,義軍圍攻福寧州(今福建霞浦)。

清軍分巡福寧道潘映婁負隅頑抗,義軍將福寧州圍困了四個月,福寧城內“士民餓殍過半”。次年二月初五,彈盡糧絕的清軍被迫出城講和,企圖拖延時間以待增援。結果,時間倒是拖延了,但是援軍遲遲不到。沒辦法,張存仁也是“光杆司令”一個。

四月初五,義軍攻陷福寧州。

除了朱常湖的義軍以外,興化府也在七月爆發了王繼忠、王時華等人組織的紳民起義,並於八月將興化重重圍困。十一月,清福寧道彭遇愷、巡按禦史周世科趕來救援,義軍被迫撤入山區。由於福州遭到朱以海的“浙系”軍隊“騷擾”,周世科率軍回援,義軍再次出山圍攻興化,一直相持到次年春天。

永歷二年(1648年)初,被鄭芝龍脅持降清的隆武大學士朱繼祚獲得清廷批準,從北京返回原籍福建莆田。朱繼祚一回來就“原形畢露”,堅定支持義軍的抗清鬥爭,並秘密策反了彭遇愷作為內應。義軍會同“浙系”楊耿的軍隊發起總攻,裏應外合攻取興化,守將張應元潰敗,逃往仙遊。

至此,福州已完全處於“浙系”、“地方系”朱常湖義軍和朱繼祚義軍的包圍之中,幾乎成為一座孤城。

吳勝兆的反水

幾股錯綜復雜的勢力將福建攪成了漿糊,陷落已久的長江下遊南岸地區也不消停,同樣上演著“激情燃燒的歲月”。

永歷元年(1647年)四月十六日,投降清軍後擔任蘇州、松江提督的前明降將吳勝兆宣布“易幟”,掀起了長江下遊南岸抗清的新高潮。

一個地方軍事主官反水,總得有原因吧?

民族大義?——狗屁!要是有大義,當初直接成仁拉倒,投哪門子的降?

嫌官小?——清廷挺夠意思了!吳勝兆以前在明軍中不過是擔任指揮之職,屬於下層軍官,能夠升遷蘇松提督(相當於蘇州、松江軍分區司令員)已經很不錯了。要不是因為他的“遼人”身份,又跟隨多鐸大軍南下屢立戰功(由於弘光軍隊一觸即潰,功也比較容易立),想做提督?做夢去吧!再說了,吳勝兆在弘光政權垮台後就擔任此職,如果真嫌官小,早撂挑子不幹了,何必苦苦等待兩年?

到底是什麽逼反了吳勝兆呢?——答案:自找的!

隆武二年(1646年)正月,吳勝兆奉命開赴吳江圍剿太湖義師。吳江是他的轄區,吳勝兆自然義不容辭。不過,正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上動武,吳勝兆更加恣意妄為、肆無忌憚,他一邊剿賊,一邊搶劫。最後義師要麽被剿滅,要麽被吳勝兆收編,江蘇、浙江邊境被攪得雞犬不寧、民怨沸騰。吳提督把人賺來了,把錢賺來了,把鄰近的浙江給賺進去了。

時任浙閩的張存仁看不下去了:吳勝兆你個王八蛋,你是去剿賊,還是去做賊?張存仁奏疏一上,吳勝兆被罰俸六個月。實事求是地說,這個處罰已經相當輕了,對於吳勝兆而言無關痛癢。他在吳江搶了一大堆財物,六個月的俸祿連零頭都趕不上,全當“上個稅”了。盡管如此,挨了罰的吳勝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畢竟錢財事小,面子事大。

倒了一次黴,吳勝兆心裏還沒消停,鬧心的事又來了:駐節蘇州的江寧巡撫土國寶向南京的洪承疇上疏,密告吳勝兆意欲謀反。

躺著也中槍,吳勝兆抑郁了!

別忙著委屈,江寧巡撫土國寶是有充分證據的!

土國寶和吳勝兆,一個文臣,一個武將,一起待在蘇州,有點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土國寶不服氣的是,吳勝兆仗著有兵權,全然不把他這個巡撫放在眼裏,分贓也沒他的份。這還了得?盡管還在戰爭時期,但清廷學習明朝“以文制武”的制度還是相當到位的。土國寶覺得自己沒有享受到制度的“紅利”,原因只有一個——吳勝兆飛揚跋扈、藐視上司,他這種態度只有一種解釋:想造反。

土國寶言之鑿鑿,但洪承疇不是傻子,這種同地為官、文武不和、相互掐架的事情,都是前明官員玩剩下的把戲。吳勝兆謀反?給他八個膽,他也不敢!

話雖這麽說,洪承疇也不能坐視倆人的矛盾日益激化。事情鬧大了,萬一捅到北京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為了息事寧人,洪承疇做起了“和事老”,既不采信土國寶的告發,又同時命吳勝兆移鎮松江。

接到調令,吳勝兆火冒三丈:這不是拉偏架嗎?憑什麽滾蛋的是我不是他?

其實,洪承疇並沒有“拉偏架”的意思,在不調整兩人職務的情況下,這是唯一的選擇。土國寶是文臣,雖然松江也歸他管,但駐節蘇州是朝廷圈定的,洪承疇沒權力亂動。作為武將的吳勝兆就不一樣了,哪裏需要哪裏搬,移鎮轄區內的松江也還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