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公三駕二

晉國人確實腦皮層多多,他們又弄了個戰略上極為出色的舉措,就是扶植楚國東部的吳國,瘋狂牽制騷擾楚國,把楚共王折磨得象鬧了痔瘡一樣渾身難受。想出這個辦法的人叫巫臣。談論巫臣就必須談論夏姬。關於夏姬,上一本書說過一些。作為春秋第三大美女,她性感豐腴,肢體透香,是風月場中的老手。夢中有過高人傳授,擅長媚術和房中術,克死了自己的陳國老公,又克死了楚國的老公。不過她可愛的性格和嬌艷欲滴的美色還是讓人飛蛾撲火似的愛她。楚大夫“巫臣”與楚司馬“子反”都被她弄得crazy了,拼命對著夏姬抒情,巫臣抒發的更好,把夏姬比喻成春風:“春風的翅膀掀動著眾人豪情,我將如何滌洗自己以承受春天。我申請也要成為春天幸福的一員,追隨你柳條明媚而欣悅的纏綿姿態。”最後巫臣先生勝出,把夏姬拐跑去了黃土積累的晉國了。(那時候的婦女似乎跟同時期的希臘女神一樣,稍拐則跑。感謝後代的明清衛道士,大講三綱五常,私奔才得到有效控制。)

巫臣和他的紅顏知己去了晉國。楚司馬子反醋意大發,到處盤問:“誰動了我的奶酪?誰動了我的奶酪?夏姬哪去啦?”

“巫臣把她拐跑啦,私奔去了晉國啦。”(這也算“楚雖有才,晉實用之”吧。)子反暴怒,把巫臣一家老老小小,全部抄家滅族,包括原配夫人,又兼並了巫臣的莊稼地。巫臣在晉國聽說以後哇哇暴叫,雖然抱著夏姬柔軟的身子,還是幾宿睡不香。夏姬以殘花敗柳之姿,還能使巫先生舍家追隨,也了不起啊。他倆擱淺在晉國,巫臣紅著眼睛,於夏姬的溫柔之鄉療養了半個月才找回理智。

為了報私仇,巫臣給晉國人設計了一個驅狼吞虎的出色戰略:去扶植長江下遊的吳國,以吳國兵力從東邊騷擾牽制楚。晉國人頗為贊許,於是資助巫臣以三十輛戰車,千裏繞行,從山西跑到吳國,教吳國人排兵布陣,駕駛戰車,練習射箭。這時候的吳國(江蘇蘇州一帶)很落後,連城墻怎麽築都需要巫臣教。而對於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的江蘇,城墻是多麽重要啊。有了城墻,吳國人就不懼了,開始藐視自己的老大——楚國(它們從楚莊王時候開始做楚國的尾巴),積極向楚國發難。吳國領導人壽夢甚至自立為王,他頻繁與晉人開會,接受晉人指令,喝完晉悼公給他的牛耳朵血,亢奮異常,在晉國的唆使下,壽夢猖獗進攻老楚,無所不用其極(類似以色列在美國唆使下進攻阿拉伯國家)。吳人水陸並進,攻打楚國的跟屁蟲巢國、徐國。楚人趕緊率兵馳救,一年之中來回奔波七次,往返合計兩萬裏累得夠嗆(成語“疲於奔命”)。巫臣這才出了口怨氣,算是抱了滅門之仇。強大的楚國後院開始起火了,兵力牽制在東線安徽戰場,不能北上中原了。

有吳國人在東邊給當炮灰,晉人迅速開發中原戰場,直至最後將奪回當初丟失給楚莊王的中原霸業。楚國不勝其苦,於是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向西北去聯絡西陲秦國(陜西),以撫山西晉國人的後背。無奈秦人信天由命,抱殘守缺,並無鬥志。楚人只好另辟蹊徑,猛攻“巴爾幹”以東南地區,試圖切斷晉、吳的聯合通道。晉悼公指示晉、魯、曹、邾四國部隊,進攻這一地區的逼陽,以保護晉、吳通道,維持對楚國的北、東夾擊戰略優勢。

逼陽之戰變的非常重要了。逼陽在哪裏?它是江蘇北部一個彈丸小國,如今的徐州附近,是個獨立地諸侯,無緣無故地挨打,怒了。逼陽人不甘屈服,不畏強暴,保家衛國,打退四國聯軍一輪又一輪的強攻,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小國抵抗大國的生動戰例。逼陽的幹部群眾紛紛走上城頭,積極修建城防工事(服役人員含一半女性)。大家把官府墻垣及居民家室器械,一切可以拆做守城之用的,都搬上了城頭。有些老太太的生活垃圾都不願意亂丟,也摔向侵略者的腦袋。盡管眾寡異勢,逼陽軍民的英勇氣概使他們固守了二十四晝夜,打敗敵人無數次進攻,厚達二十米的城墻巋然不動。(逼陽的地點,就在今天的徐州以北台兒莊再北三十裏,國民黨和日寇血戰“台兒莊”的地方,看來早就是個戰略要地。)

有一次,晉、魯、曹、邾四國諸侯大隊冒著飛蝗石雨,蜂擁沖到逼陽城下,終於撞開了城門,往甕城裏灌進去。甕城是修在城門外邊的半圓小城,聯軍進來以後,身後的懸門卻轟隆一下子落下來,把四國的老鼠們像鎖在鼠籠一樣鎖在甕城裏,四邊城墻頂的敵人開始向下放箭。諸將大亂。魯國大夫“叔梁紇”說:“怕什麽,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呢!”說完,兩手摳住懸門底,雙膀叫力,氣沉丹田,念了一聲:“芝麻!開門吧——”。千斤懸門楞被這家夥慢慢托起來。叔梁紇掩護戰友趕緊從肋下撤退,然後一撒手,咣當一聲,最後一個跳了出去。要說這位大力士叔梁紇可不是別人,他就是我們偉大的孔聖人的爹,抓舉運動員呐!沒他大夥就全玩完了。叔梁紇力托千鉤,那一刻,是可以與英雄董存瑞相譬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