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聖先師一

當齊國的齊景公靠邊站,把權力輸送給了田氏,魯國的國君也變成了窗邊族,具體地說,魯昭公受到了來自季孫、孟孫、叔孫三家的挑戰。這三家分別是兩百年前魯桓公(文姜的老公)的四兒子季友的兒子、大兒子慶父的兒子、三兒子叔牙的兒子所建立的家族,所以叫季孫、孟孫、叔孫氏,這裏你需要記住“孟、仲、叔、季”四個字,它表示“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因為都是魯桓公的後人,所以這三家也號稱“三桓”。

三桓的發展軌跡,跟晉國從前的三郤差不多。所不同是三郤被其國君鎮壓下去了,而三桓卻向上瓜分了公室。不過“三桓”並非生性殘暴,非要赤裸裸地蠶食國君大權。實際上,他們如果不掌握一定政治權力就難以庇護其家族,僅僅依靠經濟實力是不足以“保室宜家”的。三桓注重收攏人心,比如說“季孫”的第一任家長“季友”,是有名的賢人,第二任“季文子”更是賢名遠播國外,他家裏小妾都不穿帛,不塗雪花膏,廄馬都不吃粟,更無來路不明的巨額存款。三桓作為卿大夫家族,也是自有封邑,采取土地租賃制、實物地租改革,代表了新的生產力方向,人們紛紛前來依附,三桓的盤子越坐越大,在封邑上招兵買馬,各自擁有戰車一千乘,抵一個中等諸侯國軍了。如果是宋明清的皇權社會,大臣家裏有這麽多軍隊,早要定個謀反罪砍頭了。但在大周朝的封建時代,卿大夫家族就是自有封地與軍隊的——封建嘛,分封給他們的(西方中世紀的封建社會也是這樣,上層領主賦予下層領主土地和軍隊權益,比如法國內部就分封出許多小公國與伯爵國,諾曼底公國、香檳伯國、安茹伯國等等,類似我們的三桓,也出現了公國、領主的割據局面)。我們牛氣的三桓,終於憑著勢焰沖天的家族經濟軍事實力驅逐了國君魯昭公,但國人並無異議,因為三桓比較開明。

魯昭公在流亡過程中還一度騎馬——這是史書上關於中原人騎馬的首例。估計他像唐僧一樣,騎著馬,在徒眾追隨下流外八年,客死晉國。死後,他弟弟被“三桓”立為“魯定公”,有名無實。於是,魯國政壇的舞台上,三桓家族與國君一族一起蹦達。“三桓”的家族在興起,國君的家族在衰敗。最慘的時候,魯襄公招待晉國使者吃飯,行射禮,想找幾隊善射的人都沒有,只好去三桓家裏借。

其實,君權旁落也不是壞事,它實際是“一元寡頭政治”向“多元貴族聯合體政治”(類似後來的羅馬元老院)的遞變,帶有民主參與色彩。但東方人畢竟喜歡讓一個人說了算而不是多人發言,我們偉大的“保皇黨”大聖人孔子,因此非常看不慣“三桓”的分享君權,總是伺機咒罵他們犯上,罵他們禮崩樂壞,乃至“是可忍,孰不可忍”了!看見三桓譖用國君的禮儀和樂舞,孔子氣得七竅生煙,於是提出“君君、臣臣”的主張,臣子要聽君主的話,給君主磕頭,不許譖越,以便實現隆主、集權。韓非子也說:“腓大於股,不能趣行”——小腿比大腿還長,人就沒法走路了。“君君、臣臣”這套主張當然不合三桓的意。孔子帶著自己的觀點四處碰壁。但同樣是這個主張,在隨後兩千年裏,卻成了皇權社會的專制集權統治者們餐桌上最受寵愛的一道“儒家”之菜。

孔子的爹,前面介紹過,是“逼陽大戰”力舉懸門的魯國勇士——戰鬥英雄叔梁紇。叔梁紇雖然力大無窮,但死活娶不到老婆,直到六十六歲高齡才找了一個女生,很年輕,才二十,也就是孔子的媽。根據孔聖人的信徒宣稱,孔子是他爹和他媽共同祈禱山神後懷孕的,未經父母交媾,是從上天下載的。這和五百年後的耶穌一樣都是處女所生,非常純潔。總之,孔子從胚胎時期就很離奇。

公元前551年,孔子生下來以後,他的肖像權又遭到踐踏。人們把孔子說得長相奇醜,白眼仁多於黑眼仁,翻鼻露齒,腦袋上都是山丘。他媽媽一看,怎麽下載了這麽一個醜孩子啊,於是叫他孔丘。孔丘三歲那年,戰鬥英雄叔梁紇去世(沒了爹的孔子是媽媽拉扯大的)。

孔子小時候幹過臟活累活,又繼承了他爹“叔梁紇”舉城門的基因,所以力氣很大。在中國,十有八九的人都認為,喔,孔子嘛!就是那個文縐縐的家夥啦。其實孔子不文縐縐,他是個舉重的大力士。孔子喜歡“翹國門之關”,就是舉起諸侯國城門的大門栓。一般城門四五丈闊,門栓合抱粗,幾十斤重,一頭搭在城門上,另一頭用人力單臂舉起(像手托炸藥包那樣),這就是“翹關”。孔子少年時候可喜歡這種舉重運動了。一般知識分子給人的印象,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這是知識分子進化到後來的樣子,在春秋時期,士人是城市平民中的佼佼者,主要去卿大夫家裏當主管(作文的),打仗的時候就入伍或帶兵保衛社稷(作武的),當時文武不分家。士人也練射禦,體格也仿佛武夫。是到了宋朝以後,知識分子的身子骨才壞下來,出門就受不了車子顛簸,官員上朝出門都改坐人力轎子,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