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神壇的洪秀全

洪秀全(1814-1864年),生於1814年元旦,原名仁坤,小名火秀,廣東花縣人。其父洪鏡揚,是鄰近諸村的保正,家裏“薄有田產”,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在當地是稍好的,如果以階級劃分,也該算個富農。洪仁坤兄弟三個,他行三,是三兄弟中唯一讀書求功名的,在家裏較受寵,也被賦予比較高的期望值。

洪仁坤七歲入本地私塾讀書,“熟誦四書、五經、孝經及古文多篇,其後更遍讀中國歷史及奇異書籍,均能一目了然”,十四歲考為童生,獲取考秀才的資格,村中父老也都看好洪仁坤,認為他可以考個功名光宗耀祖。

按明清的科舉制,進秀才須經過兩次考試,第一次縣考,第二次院考,院考通過才稱為秀才。現在大家都覺得秀才都是窮的,沒出息的,但是秀才對貧苦農民來講還是有很大吸引力的,成為秀才即代表有了“功名”在身,在地方上受到一定的尊重,也有各種特權,例如:免除差徭,見知縣時不用下跪,知縣不可隨意對其用刑,遇公事可稟見知縣等等。

清代文人的晉級秩序

十四歲的童生洪仁坤在1828年初次應考秀才,縣試高中,但府試(院考)卻失敗了。此後,他一面當村塾教師123,一面努力讀書。

1836年,二十三歲的洪仁坤再次去廣州考秀才,在街上遇到一位西洋傳教士正在散發一種小冊子,心情愉快的洪仁坤順手拿了一套免費的並且對他後世產生巨大影響的小書,這套書就是《勸世良言》。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套書是由第一個中國傳教士雕版印刷工梁發在1832年編寫的,全書共9卷,約9萬字。由於知識水平的限制,該書“其實是梁發用半通不通、半白半文的漢語,加上一些廣東話闡釋了一些《舊約》的故事,但闡釋得非常荒唐。”124書中特別強調,“神天上帝獨真、獨尊、獨威的絕對性,而其他一切宗教的神靈、偶像都屬於被清除的邪門歪道,若崇拜它們,便將獲罪於天。”為了使上帝在中國獲得獨尊地位,《勸世良言》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及民間宗教和巫術風水之類的迷信習俗進行了猛烈抨擊。當然,正熱衷於考秀才的洪仁坤也就“稍事瀏覽便棄之一邊”了,並沒有仔細地閱讀它。

再次落榜的洪仁坤繼續埋頭苦讀,以圖再舉。

1837年,又逢試期,初考時榜上還有名,到了復試又落選了。可憐的洪仁坤“縣考時每試必高列十名內,但到院試時卻落選”,這種連續的打擊使他“精神上受了不少折磨”。一而再,再而三,連續三次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對一個人的打擊是沉重的。見到榜上無名,竟致無力行路,雇了一頂雙人轎擡回家中。後一病不起,一連四十日高燒昏迷,精神恍惚,神遊天界,還遇到了種種“異事”,這就是後來一些文獻中記述的“丁酉異夢”。“死去七日”還魂後的洪仁坤,“俱講天話”,性情大變,舉止怪異。

病愈之後的洪仁坤還是繼續一面做鄉塾先生,一面做應考的準備,仍然希望在體制內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目標。

1843年,又準備了六年的洪仁坤30歲了,再次走向了秀才考場,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又失敗了。“不幸他(洪仁坤)屢次到廣州應試(前後共四次),都名落孫山,連入學資格(秀才)都未取得,其失望與怨恨的心情是不難推想到的。”125

再次落榜的洪仁坤開始憤懣不平,從自怨自艾走向對社會的不滿。此期間,偶然重讀了小冊子《勸世良言》,這時的感覺與認識同前番瀏覽時就大不相同了。書中抨擊“儒教”,指斥科舉,否定民間鬼神的文字,深深地吸引了他,情不自禁地細讀下去,領悟著“正經大道之聖理”,聯想著六年前病中的幻象,他自信那是上帝召遊天庭,大有昔日千疑百惑,今日煥然得釋之感。

這時的洪仁坤又受到了另一個人的蠱惑,他就是馮雲山,一個同時落榜的書友,同樣因命運對考試極端不滿。他從星相術角度看出洪仁坤“多異相”、“有王者風”,極力鼓動他帶頭造反。馮的勸說,印證了洪仁坤六年前大病中的想法和夢幻,使他毅然拋棄了科舉考試的念頭,索性把家裏的孔子牌位也換成了上帝的牌位。從此,洪仁坤改名為洪秀全126,自稱耶穌之弟,天父之次子,下到人間來替天行道,開始逢人便宣傳他所理解的基督教教義,稱之為“拜上帝教”。

裝神弄鬼的客家人洪秀全在家鄉並不受人待見,知根知底的老家人不可能都聽他胡說八道,所以洪秀全的拜上帝教在廣東發展得並不順利。在花縣實在待不下去了,只有到外地發展,於是他就和馮雲山、洪仁玕等人往貧窮的廣西走。1844年5月,到達了貧窮的廣西貴縣,住在賜谷村其表兄王盛均家,他們在貴縣幾個月裏,就吸收了100多個農民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