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義和拳進京前的瘋狂(第2/8頁)

也就是說,義和拳是在很多個“大師兄”帶領下獨立發展的,它並不具備形成自己統一領袖的條件,沒有統一領袖,這會使得義和拳在整體的凝聚力上大打折扣,可以一夜之間成規模,也可以一夜之間解散,而另外一方面,也有利於這個組織“多地開花”和“成片發展”。

某個村開壇了有什麽用呢?那就說明這個村有人力、有實力進行“反教滅洋”了,平時這些活動就是以壇為單位進行的,一個壇的實力畢竟是比較小的,如果需要其他壇來支援,怎麽辦呢?可以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向兄弟單位的壇發個帖——說帖,邀請他們某月某日過來幫忙打架;另外一種是在集市、交通要道等地張貼“小廣告”——揭帖,告訴其他壇的人某月某日將在某地“反教滅洋”,請弟兄們相互轉告,自帶武器、自備糧草、前來助戰。

糧草是自備的,這次你幫我壇的忙,下次就是我幫你壇的忙,互幫互助,所以對被邀請來的人是不用管飯的。大家聚在一起後共同推舉一位人群裏威望最高的“大師兄”做臨時領導人。在他的指揮下,統一管理、集體食宿,一等任務完成,就各回各村、各回各壇,直到下一次行動。

如果任務完成前糧食吃完了怎麽辦呢?有辦法。

這就是向周邊的富戶要求“捐贈”(“吃大戶”),“大師兄”寫個條子,指明某家某戶應出糧食多少斤,拳民們拿著這張條子去要求這戶人家交糧(不交不行),這樣缺糧的問題就解決了。

好吧,除了沒有統一領袖,直隸義和拳已經是一個比較完備的組織了。它的行動綱領是明確的——扶清滅洋。組織模式是明確的——壇。組織之間的相互聯絡方式是明確的——說帖和揭帖。就連“解決運作資金”的模式也是明確的——自備糧草和吃大戶。一個完備的組織,它是最有可能幹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的,這件事情很快就來了。

裕祿火上澆油式的“救火”

直隸淶水縣高洛村,這裏距離京城還不到250裏地,1899年過年期間,村裏請來了戲台班子唱戲。這本來是一年一度的傳統習俗,不過是搭戲台子的地方,可能正好對著一個教民家的門口。唱戲開始時,又按照習俗,把廟裏的神請來“聽戲”。正是這個舉動,當時讓村子裏的教民很不爽。

教民們認為把這些“異教神”搬到他們門前是對上帝的冒犯,於是他們沖過去踢翻神台,辱罵神像,並把戲台給拆了。

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和村長很憤怒,教民入教後就再也不服村長管,村裏組織各種唱戲和廟會,各家各戶是要分攤交錢的,而教民就是不交,平日裏教民和村民也很少來往,儼然就是獨立的集體。現在,他們竟然辱罵神像,這還得了!

雖然他們知道教民並不好惹,但憤怒的村民還是聚集在一起,在村長的帶領下洗劫了村裏的教堂。

事情很快上傳,保定主教親自向官府“打聽此事”,淶水縣衙只想盡快息事寧人。他們的判決很簡單:村民賠償教堂的損失,擺酒席宴請教民和神父,村長磕頭道歉。

暫時吃了虧的村民和村長選擇了在未來報仇。

一年以後(1900年),他們復仇的機會來了。義和拳組織在直隸到處開花,高洛村村民聞風而動,他們請來了“大師兄”在村裏“開壇”,大家又可以不怕教民了。

而村子裏出現了“壇”,教堂方面自然不爽,教會又對縣衙施加壓力,淶水縣令祝芾親自帶隊前來禁壇,但是這一次,連他都被扣押了起來。最後在士紳們磕頭請求下,拳民才把祝芾放走,而等祝芾走了以後,更大更瘋狂的暴動開始了!

當晚,大量拳民一起給教堂放了一把火,教堂被燒得只剩殘磚斷瓦,然後村裏約75間教民房屋被燒為灰燼,30多位教民被殺死,其余驚恐萬分的教民全部逃出了高洛村!

事件迅速層層上報,到達直隸總督裕祿的案頭。

現在我們要來簡單介紹一下裕祿,此人正是我們在甲午戰爭中已經熟悉的一個人——原盛京將軍。裕祿是正白旗人,父親為原湖北巡撫崇綸,作為八旗子弟,裕祿年輕時和當年的剛毅同志一樣,在刑部做了一個筆帖式,家裏有一個做巡撫的老爸,然後很快青雲直上,30歲時已出任副部級高官(從二品)——安徽巡撫。後又調任湖廣總督、兩江總督等,一直是大清最年輕的高官之一。

裕祿同志在甲午戰爭中的表現我們熟悉了,生怕擔當一點責任、保住頂戴要緊,庸碌無為和瀆職是裕祿最大的特色。不過由於他是滿人,在李鴻章丟掉直隸總督之位後,慈禧正是用人之際,就“用上”了這位能力、資歷都一般的裕祿,讓他成為了疆臣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