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俄爭霸滿洲,睦仁為何敢“抗俄援清”?(第5/6頁)

俄國陸軍在世界範圍內擁有至高的榮譽,除了當年的鐵木真騎兵,還從來沒有一支軍隊能徹底擊敗他們,包括當年的拿破侖軍。當時不可一世的拿破侖親率60萬大軍進攻沙俄,一路英勇地殺入莫斯科,最後只剩下2萬人互相攙扶著回來了。此後,在白種人的世界裏,俄國陸軍就是“恐怖”的代名詞,他們享有兩個光榮的稱號:歐洲壓路機或者歐洲憲兵。前者說的是他們的戰鬥力,後者說的是他們的地位。

每一個俄國士兵也享有一個光榮的外號——“虔誠的灰色牲口”。這既是挖苦他們,也是贊揚他們。俄兵牛高馬大,忍耐力超強,狂暴易怒,極富攻擊性,走到哪裏都會出現一個毛茸茸的身影,幾乎就是大力士的代名詞,讓人聯想到“牲口”也比較正常。更令人恐怖的是,這也是一群戰鬥紀律比較強的人,俄軍兵營中最常見的一幕,就是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士兵可能在頭天晚上還在為一塊牛肉互相大打出手,第二天早晨一吹哨立即能排成整齊隊形,勇猛地撲向敵陣。日軍士兵就不用說了,體格是很不幸的環境友好型和資源節約型,非常之短小精悍,人家說一個兵能夠對付你三個,不服你上啊。

這是戰鬥力方面。國力方面那也不用比了,俄國是一個傳統的歐洲大國,無論是人口、國土面積還是政府的年收入,都是日本的好幾倍。自從鐵木真的蒙古騎兵以來,600多年的時間過去了,黃種人的國家確實還從沒有在國家戰爭中打敗過白種人國家,當年鄭成功收復台灣打敗荷蘭人,八旗軍戰勝哥薩克騎兵均是小規模的局部之戰,日本有勇氣打破這個魔咒嗎?

種種戰鬥力、國力對比都不利於日本,然而所有這些都不是讓睦仁最恐懼的地方,睦仁感到最恐懼的正是俄國本身。這是一個與甲午戰爭的對手大清完全不同的國家,大清奉行的是“懷柔四海”,它是比較客氣的,即使日本冒犯它並且萬一被打敗,大清也不會真正拿日本怎麽樣,頂多是要求你認個錯道個歉,臣服在它的腳下繼續接受“封貢”。而沙俄的不同之處在於,它對土地有著出奇的占有欲望,幾百年來,世界各國的疆域隨著戰爭和統治力度不斷變化,一會兒擴大,一會兒縮小,這都是正常現象,只有沙俄例外,它的疆域從來只有擴大,而沒有過縮小。沙皇清人占地的政策會讓戰敗國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一旦戰敗,日本很可能亡國滅種,滅掉日本這樣的小國,徹底實現“黃俄羅斯夢想”,對於尼古拉二世來說,他既有這個興趣,更有這個能力。

明治維新以來,日本確實在逐步強大,他們努力拋棄“以中華為師”,脫離中華文明區,叫囂著全盤西化式的“脫亞入歐”,在甲午戰爭中一舉戰勝了大清,大清朝廷從此認為日本是強國,有了恐日症。不過在歐洲人的眼裏,那是朝廷墮落得太快,並不認為是日本有多強大,日本雖然成功“脫亞”,但並不等於他們可以成功“入歐”,從此取得可以加入白種人強國俱樂部的門票。歐洲人仍然漫不經心地叫著日本人為“黃皮猴子”,除了膚色問題,更是挖苦他們的“入歐”不過是“猴子效仿人”,離真正的強大和文明還很遙遠。

但睦仁相信,他手中還有一張底牌,一張看上去不是底牌的底牌。

睦仁決定開戰的底牌

1892年,就在西伯利亞大鐵路開工後的第二年,日本人福島安正從波蘭向著俄國徒步出發了。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打著“旅行”的旗號,搜集關於這條鐵路的第一手資料和情報。所以為了打消俄國人的懷疑,他從波蘭就出發了,然後從莫斯科開始,沿著規劃中的鐵路線,牽著一匹馬向海參崴行進。在零下五十攝氏度的嚴冬,福島安正冒著嚴寒穿越了西伯利亞茫茫的無人區。除了嚴寒,連續幾個月見不到一個人。四周被大雪覆蓋,環境似乎從未改變,日復一日的單調、孤獨和寂寞能把人折磨發瘋。但福島安正戰勝了它們,也戰勝了途中的西伯利亞熊、西伯利亞虎等野獸猛禽,戰勝了受傷和疾病。在他的手上,始終有一個筆記本,上面以幾百米為間隔,密密麻麻地記載著周圍的地形地貌、道路分布等情報。

走了整整將近一年半,福島安正終於抵達海參崴,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單人單騎幾乎橫穿歐亞兩個大陸的“旅行家”。當然,他的手裏也已經有了比俄國鐵路工程師的勘察還要詳盡的情報,他把它們交到了日本參謀本部。1893年,日本參謀本部正是根據福島安正的情報,準確地預估了鐵路將在十年後通車。

到了1902年1月,大戰看起來越來越不可避免,日軍需要鍛煉在滿洲或者俄國本土極寒天氣條件下作戰的能力。第八師團(弘前師團)的一支連隊在最寒冷的冬日,強行登上了大雪覆蓋的八甲田山,經過兩日強行軍,最後造成近兩百人被雪埋和受凍致死。在行軍道上,一具具凍僵而成的“路樁”遍布。他們並不是事先不知危險,只是不惜以獻出生命來換取雪地作戰的經驗和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