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賈詡設謀(一)

僥幸,這種心理要不得,尤其是在於地對戰之時……

就當你僥幸認為上天助你之時,卻萬萬不曾想到,這僅僅是敵方故意留下的破綻罷了……

就如如今的馬騰一般……

軍隊缺糧,本不該再引軍深入,然而就因遇到了幾次曹軍‘押運’糧草的軍隊,就以為是上天助他,隨後更是習以為常,每每在一地稍作停歇之後,便四處派出軍隊尋找押運糧草的曹兵,難道他就不曾想過,若是一旦江哲‘知曉’此事,他們又當如何處之?

不不不,其實馬騰想過,他明明白白確確實實想過此事,隨後才作出決定:在江哲發覺自己大軍之前趕往其處,將其擊破!

兩軍交戰,先機至關重要!

何為先機,天時地利人和等皆可算為先機,除此之外,江哲如今的做法也是!

你道那幾支曹軍當真是前往運糧的麽?

不!那是江哲特意派出,特意在馬騰的行軍路線之上歇息,特意叫馬騰派遣將糧谷劫走,為的,就是一步一步,悄然無聲地,將馬騰大軍引到他的陷阱之中……

換句通俗易懂的話,就是要牽著敵軍的鼻子走……

若是將戰事比喻成弈棋,那麽算出對方下一步棋子,便稱之為占得先機,先機一得,你當可見招拆招、見計出計,若是無天意攪局,實無不勝之理。

天下計謀,乃分陰陽!

所謂陰謀,便是設陷阱,便是無中生有,雖說設下的陷阱有高明不高明之分,然而就算再高明的陷阱,亦是有跡可循。

有跡可循,便是陰謀的致命傷,若是叫人看穿,這個計謀便是一文不值。

而所謂陽謀,便是隨勢而動,便是將計謀的一切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都擺在你面前,不會有絲毫隱瞞,然而對方唯一的出路,便正是出謀之人所欲見到的,是故它沒有破綻可言。

而江哲此計,便是介於陰謀與陽謀之間。

前半部分為誘敵之計,屬陰謀,以糧谷誘惑馬騰進兵;然而後半部分,便屬陽謀了,蓋因馬騰大軍的命脈已被江哲掌握,那就是糧草!

雖說此計當中,洞悉馬騰大軍動向的乃是賈詡,深思謀劃的亦是賈詡,然而道出此計的卻是江哲!

而此可見,當初初至徐州,乃為如何存活困擾的江哲,如今已漸漸具有了作為頂級謀士的雛形……

當然了,他自己卻是不知,正悠然自得與賈詡弈棋……

“司徒,”頗為恭敬地望了一眼江哲,賈詡持起一枚棋子下落到棋盤之上,隨即復擡頭說道,“已派出五支兵馬了,算算時日,馬騰離此地應當不遠了,這個……”

“你是想說若是再送糧草於他,便屬資敵了吧?”江哲手中持著一枚棋子皺眉望著棋盤,頭也不擡地說道。

“呵呵,豈敢豈敢,司徒胸中韜晦,門下自思難望項背……”賈詡微微一笑,望見江哲眼觀棋盤舉子不定,臉上笑意更甚,這也是他明白江哲性子,若是換對別人,素來已謀已為首重的賈詡,自然不會如此。

“嘿,好了,”江哲搖頭一笑,忽然望見一破綻之處,眼睛一亮,舉子下落,隨即笑著說道,“馬壽成,已劫了我軍四五次糧草了吧?”

“咦?”江哲棋子一落,賈詡臉上笑意更為濃烈,一面迫不及待得舉棋落於棋盤,將江哲一條大龍斷了生機,一面笑著說道,“唔,怕是不下四次了,呵呵,應當是司徒將此些糧草贈於馬騰才是,嘿嘿,冒犯了,司徒……”

“額?”靠!也不讓讓我,江哲有些傻眼,心中直犯嘀咕,撇撇嘴輕輕一推棋盤,端起身邊一茶盞輕抿一口,皺眉問道,“馬壽成如今怕是離魯山不遠了吧?”

“依門下之見,他今日夜深,便可抵達淯水,若是要到魯山附近,恐怕就要明後日了,”一面緩緩收拾著棋局,賈詡一面冷笑說道,“若是三日前司徒便斷他糧谷,那就有好戲瞧咯……”

搖搖頭輕笑一聲,江哲淡淡說道,“若是如此,或許馬騰軍當即崩潰,然而我等亦是不得全功,留著這些西涼散軍為禍日後,不如今日一網打盡!”

賈詡聞言心中自是暗暗點頭,當即輕聲說道,“司徒且放心,門下已有定計,先誅馬壽成,再破劉景升!”

“哦?文和如此篤定?”江哲有些詫異。

微微一笑,賈詡頷首笑道,“門下不才,雖遠不及司徒胸中韜略,然而對付馬騰等粗鄙之人,足矣!”

“文和自謙了……”

與此同時,正如賈詡所料,馬騰此軍距離淯水源頭僅有半日之遙……

一面禦馬疾馳,馬騰一面眺望遠處,距離江哲大軍越近,他心中便愈發焦急,蓋因早在三日之前,他軍中已是斷糧,若非是又僥幸遇到一支曹軍、奪得全軍半日之糧,恐怕當真是要進退兩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