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等戶制(第2/3頁)

牛和農具便就是一個例子,把牛和農具計入戶等資產裏,農戶便就沒有養牛買農具的積極性,用到的時候候寧願去租。這也是地方州縣有大量官牛和農具的基礎,不愁租不出去,而且還可以利用自己手裏掌握的這部分資產,推行一些特定的政策。

哪些不計入戶等資產,哪些減少占的權重,哪些要加重權重,可以從制度上調節民間資本的流向。比如牛計入,而驢不計入,則民戶肯定會多養牛而少養驢,其他的一些生產資料可以據此類推。這種效果,是靠官員具體施政所不能達到的。

趙諴也道:“委實是如此,每到家耕時節,民間缺牛,為此引起的紛爭不可計數。而官府手裏的耕牛,又被主管的官吏賴此為奸,不獨收受賄賂,而且傷害民生。不如牛不計入五等戶的劃分之內,勸民養民,省多少麻煩。”

徐平想了想,對在座的蔡州王質、唐州王贄和汝州的趙諴三位知州,以及孟州的李參和鄭州的盧革兩位通判道:“到底有哪些不宜算入五等我戶的資產裏,你們每個人都寫份書狀來,轉運司參詳。對了賈提刑也可以說一下,民間紛爭最多的是什麽,統一考慮。”

說完,又對楊告道:“你行文各州縣,讓他們也同樣寫書狀來。乘著這次閏年錄剛剛編完,大家的印象還都深刻,把這件事做了。我說幾個原則,你們記下來,合不合適也可以提不同的意見。一是土地是重中之重,自然是第一項。但是種糧食的土地是一種,最好由轉運司參詳地方州縣的意見,定下一個價格來,不要到了時候按糧價去估。再一個各地水土不同,官府又勸勉農民種一些作物,是不是可以打一個折扣?如此一來,可以讓百姓主動地種一些合適更好的作物。而不種糧食的,如何去定價?比如桑田、蘆葦蕩、竹林、藕田以及養魚養蝦的這些,怎麽去折扣甚至免掉。也是一樣的原則,定個價下來,不要到了時間按市價讓官吏去估錢數,讓他們上下其手。”

趙諴笑道:“都漕如此做,是利民的好事,只是有些不容易。”

“就是不容易,才要由我們做啊。若只是安坐官衙處理些雜務,又怎麽顯出誰是能吏來呢。今年冬天,我要主持修河,同時把這件事做了,也顯得我能幹事。”

想到這裏,徐平又道:“對了,鄉村民戶定戶等,其他也一並考慮,這次都定下來。比如房子該怎麽計價?我聽說有的地方,定戶等的時候,到民戶家裏數房梁,甚至看窗戶用了多少木材,這不是胡來嗎?依我之見,定一個簡便易行又合理的規例出來,讓各地按規例做事。鄉問的水渠、磨坊、渡船及水井等等要別立規條,不要按著造價去算進百姓的戶等裏,那樣誰還去建這些?不能不算,又不能那樣算,同樣要立規條出來,勸諭民間。”

幾個人一起笑道:“都漕說得不錯,渡船最是無謂。本來是方便百姓出行的,結果卻要算用了多少木材,花了多少人工,一起計入戶等。現在一般地方,都沒有民間渡船了。”

徐平點頭:“定戶等是個精細活,一定要用心考慮周全了,才能利國利民。如果只是讓公吏一味胡來,每到閏年地方上都要折騰一次。”

“至於城鎮的房廓戶,也要別立規條。以前房產是第一大宗,這自然不錯,但算得太過復雜,也盡量簡化下來。比如城裏分坊,哪個坊的地價高一些,哪個坊地價低一些,相差不會太大。還是把地價作為最主要的,做起來簡便一些。最多分個幾等,特別華麗的那些多算一些就是了。有的房不是用來住的,而是租出去收租錢,或者為店鋪,這些算起來與住房自然不同,也要立規條。至於各行各業,最好都有規條出來,家裏開質鋪是一個算法,開茶鋪又是一個算法,客店當然也應該有不同。不僅僅是按著一年賺多賺少算,還要把官府鼓勵百姓做什麽,不希望百姓做什麽,這些統統都算進去,以為獎懲勸諭。這些都要立規條出來,一個原則,盡量不要讓辦事的公吏隨心估計,而是有個準繩。”

公吏上門做這些事情,你好酒好肉招待是一回事,只能端出一碗清水是一回事,有的時候就靠他們的一張嘴。施政要盡量避免這種情況,高素質的官吏不是沒有,但只能在一時一地,長久看起來是不可能做到的。盡量減少他們的主觀意識占的份量,以客觀的標準為主,雖然不能完全做到,總得有這個意識。

見眾人都不說話,徐平笑道:“唉呀,說起坊廓戶分戶等,那可比鄉村五等戶麻煩得太多。分十等還是十二等,各地不同,按多少錢劃,各地不同,物產怎麽折錢,那就更加不同了。洛陽城是天下第一個劃坊廓戶等的,說明什麽?說明這城裏,不分戶等官府根本無法施政。所以說,對西京這個坊廓戶的分等尤為重要。按我所想,坊廓戶的分等,也要遵循一個原則,就像鄉間把牛、驢、騾等單獨劃出來差不多的意思。能夠賺更多的錢,給官府交更多的稅的,可以算的少一點,坐吃利息的,算得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