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終卷) 定鼎 第四十七章 新帝之謀(第2/4頁)

這一系列事情,似乎表明林縛無意激化與曹氏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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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隊百余人左右的車馬從西北方向緩緩行來。

許昌的西北方向,即是河中府。這隊車馬雖從河中府過來,但非北燕的使臣,而是秘密從關中、河洛借道來許昌的曹家特使任季衛。董原、劉庭州、元歸政齊聚許昌城頭,就是翹首盼望曹家特使過來。

有數騎飛馬往許昌城馳來,任季衛確在車隊之中。

“曹義渠政事依仗任氏四傑,庭州、歸政,你們是否與我一樣,早有領略任氏四傑風采的心思?”董原眉頭展開,側身問劉庭州、元歸政。

劉庭州默不作聲,任季衛秘行許昌的意圖,事先雙方已經有過溝通,沒有一定程度的默契,曹義渠怎麽可能急於派這麽重要的人物秘使許昌?

曹義渠六月時誅殺秦宗源全族,其一是要徹底控制川東,其二就是要試探江寧的態度。

前川東制置使秦宗源在永興元年戰敗降曹氏,失去對兩川的割據。不過,曹氏當時對川蜀的控制很有限,僅有大將魏世延率一萬精銳駐守渝州。而其在關中的根基之地,又受燕胡的威脅,江寧當時提出聯曹抗虜之策,曹氏就順勢接受川陜總督的任命。

在這個背景之下,秦宗源戰敗降曹一事,也就給雙方刻意忽視,反而能在永興年後出任兩川宣撫使司。雖說兵權給削弱到極點,但秦氏在兩川,特別是川東的根基仍深,曹氏早期在渝州所駐的一萬兵馬,實際上還遠遠不足“強龍壓死地頭蛇”。在後期,江寧這邊也刻意想幫助秦氏恢復勢力以制衡曹家。

曹義渠這次以雷霆手段誅殺秦氏全族,說白了就是對江寧的挑釁,搶先下出一手棋,看江寧的應手。

要是林縛不急於稱帝,這次對曹家的態度怎麽可能如此軟弱?

當然跡象也不僅這一個,程余謙的辭相告老,明哲保身,也是一個明確的信號。程余謙此時雖沒有什麽大功績,但在陳西言之後居政事堂首相之位,恰是他這半輩子以來觀風望勢之能,非其他人能及。

正是判斷林縛近期有可能會廢元稱帝,曹義渠才會急於派任季衛秘密經關中、河洛迂回來許昌聯絡。

劉庭州、元歸政隨董原下城迎接任季衛入城。

許昌商民極少,故而也不怕淮東有眼線滲透進來。再者曹家還是元越所封之臣,曹家派人到許昌,即使消息泄漏出去,也沒有什麽擔心的。難道掩飾得再好,淮東真就相信他們跟曹家沒有一點聯絡?

任氏四傑成名頗早,但任季衛也只是四旬年紀的中年人,穿著一襲尋常的青袍,山羊胡子稀疏得很,其貌不揚。要不是有此前秘密潛使渝州的元錦生相隨,元歸政都懷疑眼前這人真是少年時與執掌殖商銀莊的王成服齊名的關中才俊。

劉庭州、元歸政與董原打量任季衛,任季衛也借行禮之際打量董原、劉庭州、元歸政三人。

任季衛雖然沒有見過元歸政,但其父,曾任左都禦史,當年西秦黨的領袖人物任旉對元歸政卻有著極高的評價,認為他要是不出身勛貴,成就未必在當年蘇護之下。也恰恰是元歸政身具才略,又自視甚高,這些年來才折騰得厲害,不甘心雌伏,富貴終老。

董原能以一小吏而崛起掌封疆權柄,自然也絕對不是能小視的人物——便是這樣的才俊,特別是董原早期掌握的兵權,一直都重於林縛,但是這些年來在淮東的壓制之下始終沒有辦法擡起頭來,使得任季衛並不認為川蜀占有峽江之險就能對淮東掉以輕心。

“曹督使季衛來許昌,實有一物要呈交諸位大人同閱。”任季衛在隨董原入城後,在驛舍剛坐下,沒有太多的試探,就開門見山地進入主題。

許昌如今是什麽狀況,任季衛離開河中府後一路往南行來,都能親眼目睹,董原也沒有辦法在任季衛面前裝腔作勢,只說道:“還請任大人示下……”

任季衛從隨身所藏取出一方明黃錦綢,展開在桌上,映入眼簾卻是刺目的三行血字:“諭蜀督曹義渠及蜀地將卒知悉,崇國公,樞密使林縛,惘顧皇恩,專擅朝政,任人唯私,欺淩宗室,禁嫁宗室女,意欲私占……”

董原、劉庭州、元歸政三人看了心裏一驚,沒想到任季衛帶來的竟是勤王血詔。

所謂禁嫁宗室女,是指太後年後有意將陽信公主許給崇安侯世子為妻一事。這事傳出風聲,據說林縛送了一柄刀到崇安侯府上為賀,嚇得崇安侯率一家老小到宮門前跪拒婚事,又趕緊使剛剛成年的世子娶了林續祿的幼女,才使這事不了了之。

董原心裏雖驚,但還能坐得住,只是疑惑地看了任季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