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北使團的遭遇(二)(第2/3頁)

事實上,這年十月十二日,清廷與大順軍在懷慶激戰,大順軍獲勝,攻克沁陽。多爾袞驚懼之余,將所有重兵皆調入陜地,合擊李自成余部。

改日,使團又探得自從那天會見過剛林,攝政王多爾袞曾與內院諸臣商議如何處置南來使臣。有清將答:“殺了他。”數典忘祖的馮銓卻陰惻惻地說:“剃了他發,拘留在此。”最後還是松山降清的洪承疇說了句人話,說:“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為難他們,下次無人敢來了!”攝政王多爾袞頷首連稱:“老洪言是。”看來,使團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二十日,車令送來了一幫人,聲稱要遣送使臣南返。

這幫人,原先是和祖溥澤一同去聯絡祖大壽和吳三桂的,為首的是參將辛自修。

車令走時,交代了一句:“祖錦衣(指祖溥澤)父親留他不去了,同來官丁送在這邊,同回南去。”

等車令遠去,陳洪範低聲向辛自修等人細詢祖溥澤之事。

辛自修說,祖溥澤已於十六日被逼令剃頭,其痛哭了一日夜,有“奉命同來,圖成好回南;今為所苦,至死不忘國家”等語。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不好再說什麽。

二十六日,剛林又出現了,趾高氣揚地說:“你們明早就可以回去了,我派兵送你們到濟寧;回到江南,請報告你們主上,就說我大清要發兵南下。”

左懋第情知與清廷談判無望,但還是提出最後要求:“我等奉命而來,一為致謝貴國,二為祭告陵寢,三為議葬先帝;還要往昌平祭告先帝。”

剛林板起面孔訓斥道:“我朝已替你們哭過了、祭過了、葬過了,你們哭什麽?祭什麽?葬什麽?你們先帝活時,賊來不發兵;你們先帝死後,擁兵不討賊;你們先帝不受你們江南不忠之臣的祭。”

陳洪範又插嘴說:“果不容我們改葬,願留銀二千兩,煩貴國委托官員請工人代替我們辦理,如何?”

剛林不耐煩地說:“我國盡有錢糧,不要你們的;並且已葬了,不必改葬。”揮揮手,立即閃出一名官員,出示檄文,當堂朗讀,大意為江南不救援先帝為罪一,擅立皇帝為罪二,各鎮擁兵虐民為罪三;旦夕發兵討罪。

插嘴先生陳洪範說:“我們為講好而來,你們竟然不同意講好?”

剛林大大咧咧道:“來講,河上可講,江上可講,隨地可講。”

陳洪範說:“流賊在西,猖獗未滅;貴國又發兵向南,恐非貴國之利!”

剛林一揮手,喝道:“你們去,休要管我!”

二十七日拂曉,兩名清將領兵三百,催促使團出京,督押途中隨營安歇,不許一人前後、一人近語。

二十九日,到達河西務,眾人仰望大明諸皇陵,雖是近在咫尺,卻不得一謁祭告,哀痛不禁。當日,在河西務整備祭品,設位遙祭,文武將士皆痛哭失聲。

十一月初一日,至天津。遇到原計劃向清廷運輸緞絹卻落於使團之後的車隊,清廷官員不由分說,差人將之押送北去。

其時,因陳洪範的兒女親家唐虞時早已降清,在唐虞時的積極活動下,陳洪範早已經和多爾袞搭上了線,暗通款曲,已有降清之意,此番行上,就是想在北京對自己的投降前景進行評估並為清廷相機立功。

自從離開北京,陳洪範便於路途上多次密奏多爾袞,要清廷截留左懋第、馬紹愉等人,稱自己一旦南歸,便率兵歸順,並為清廷並招徠南中諸將。

多爾袞得到陳洪範的密奏,即致書知會豫親王多鐸等人,稱:“偽弘光所遣左懋第、馬紹愉、陳洪範前日已發回江南。因陳洪範密啟請留下左懋第、馬紹愉,由他本人回去率兵歸順,他說,江南的左良玉、高傑、黃得功、劉澤清各擁重兵,皆可勸他們來降。速派人追留左懋第、馬紹愉,獨令陳洪範南還。你細察其情形,隨時奏報。”

清廷學士詹霸即於十一月初一日追至天津,暗中約見了陳洪範,面諭其努力勸降江南諸將,稱成功之日,以世爵相酬。

由是,初四日,行過滄州十裏,有清騎兵四五十追來,逼迫左懋第、馬紹愉等人返回北京,只許陳洪範本人帶少數人回江南。

陳洪範故意裝作不平,高聲質問:“三人同來同歸,奈何留此二人?”

清將忍住笑,配合他將戲文做足,說:“留二位暫當住住,你可速回南去傳報,報我大兵就來。”

左懋第不疑陳洪範有異,神色平靜,對陳洪範說:“我以身許國,不得顧家;致意我朝當事諸公,速防河、防江!”

陳洪範心中竊喜,表面卻做出肝腸欲裂狀,揮淚與左懋第相別。

途中經過徐州,高傑已移鎮於徐州。陳洪範即進入高傑軍營,遊說高傑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