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逃還是不逃
廣州既下,李成棟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永歷政權。
其於廣州短暫休整了一個月,於順治四年正月十六日提師向肇慶進發。
永歷政府的軍事武裝在和紹武爭鋒時已耗損殆盡,哪敢與李成棟的狼虎之師相抗?
當紹武政權敗亡的消息傳到肇慶,百官皆忙著逃竄。
永歷帝領著他的政治班子於一六四六年(順治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恓恓惶惶地離開肇慶,遁入廣西。
永歷元年正月初一日,永歷到達梧州,但在梧州無兵可調,只好經平樂府逃往桂林。
也幸虧永歷見機得快,肇慶、梧州兩地兵力的確不足以阻擋李成棟軍的進攻,坐守這兩地,只能是死路一條。
順治四年正月十九日,李成棟部尚未到達高明,留守肇慶的明兩廣總督朱治澗已經棄城而逃。
李成棟留下部分兵力鎮守肇慶,自己領主力繼續追往梧州。
梧州明軍守將陳邦傅心膽喪裂,也於二十八日夜間棄城奔走。
蒼梧知縣萬思夔大為氣憤,為了激勵士氣、鞭撻有投降逃跑思想的人,他用木頭制作了一個大烏龜,命人拖著沿街大喊:“降敵者似此!”
然而沒有用。
二十九日,李成棟兵迫梧州,明廣西巡撫曹燁早早打開城門,伏降道旁。
清軍不費吹灰之力而進駐梧州。
萬思夔氣得直吐血,離城出逃之際,不忘在懸掛在縣衙門口的木龜上以朱墨寫上“曹燁”二字。
不過,李成棟這時候無暇理會萬思夔這種小蝦米,在梧州休整期間,他的目光瞄準了一條大魚。
這條大魚就是永歷朝廷的首席大學士丁魁楚。
當林佳鼎大軍被紹武軍隊消滅時,丁魁楚就已經對永歷政權失去了信心,覺得在這個流亡朝廷裏混,其結果只有一個——陪葬。
所以,當永歷帝從梧州出逃,丁魁楚沒有跟隨同逃,他指揮親軍護衛著自己的家眷和多年搜刮得來的大批金銀財寶駕船避往岑溪。
憑著這些家財和自己在永歷朝的身份和地位,丁魁楚準備和李成棟做一筆交易:獻寶且投降,希望能保存一家老少,並在清朝任一官半職。
李成棟是個痛快人,答復簡單明了:許以丁魁楚兩廣總督的職位。
雖說丁魁楚原先在弘光朝就是擔任兩廣總督,但档次不一樣,兩廣總督可是目前清廷設置在兩廣地區最大的官兒。
這個價位,遠遠地超出了丁魁楚的期望值。
丁魁楚的頭腦一熱,就傻乎乎地出來向李成棟投降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李成棟本人不過是清廣東提督,在他上頭,還壓著一個兩廣總督佟養甲,別說他的話不能作準,就算能作準,他又怎麽可以讓投降在他膝下的丁魁楚反居在他之上呢?
丁魁楚,真是愚不可及呀!
他剛一探頭,李成棟的副將杜永和就把他斬殺了,沒收了他的全部家產,該家產,據說僅白銀一項就多達八十余萬兩。
曾一度在永歷朝作威作福的丁魁楚就落了這麽一個可恥、可憐、可笑的下場。
再說永歷帝那邊。
永歷帝已經逃到了桂林,但桂林的防護情況並沒好到哪兒去。
除了繼續逃,永歷帝別無選擇。
問題是,往哪個方向逃?
幸好,永歷政權得到許多實權人物的支持,諸如何騰蛟、堵胤錫等。
何騰蛟聽說李成棟已經入粵,永歷帝性命攸關,便早早安排了部將劉承胤南下迎駕。
這次迎駕,跟上次迎隆武帝不同,這次是真心的。
隆武帝死後,何騰蛟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懊悔不已。
負責迎駕的劉承胤是湖南的一個大軍閥,在武岡經營多年,手下有一支近十萬人的軍隊。
見到了劉承胤派來的使者,永歷帝不啻喜從天降,迅速將逃亡的地點定在了武岡。
對永歷帝的這個決定,大學士瞿式耜持反對意見。
瞿式耜是一個真正的猛士,在他的字典裏,從來都不會存在“怕”字。
當初,永歷帝從肇慶往西逃走時,他就極力反對過。
原本,瞿式耜屯兵峽口,想阻清兵西進,但永歷帝不同意。
瞿式耜退而求其次,請求留守肇慶,永歷帝也不允許。
瞿式耜只好跟隨永歷帝由梧州逃到桂林。此時永歷朝廷的許多大臣,不是棄職而逃,就是投降清軍,追隨在永歷左右的就只有瞿式耜一名重臣。
在桂林,瞿式耜力主建立一個穩固的抗清基地,他分析形勢說:“廣西地處山川上遊,敵人明顯難以開展仰攻。我軍兵士大量屯駐在湖南、湖北,而且道路四通八達,可從南寧、太平出雲南;也可從柳州、慶遠往貴州。另外,左、右江有四十五洞土狼標勇,他們久享國家恩德,三百年來忠心事明,已經足以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