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新會慘敗(第2/3頁)

他說了,他的理想是做一個“縱橫而所之”的“鳳凰”,絕不能成為“檻阱之中”的虎豹。

所以,他所說的明臣,只能“遙奉”,不能“受制於人”。

不過,隨著清廷在北京龍庭坐穩,北方統治日趨鞏固,鄭成功坐地要價的資本就越來越少,在內陸,他將難有立足之地。

這,就是他的戰略眼光遠不如李定國的表現。

事實上,就這時明清雙方的局勢而言,李定國用兵廣東,如若廣東可得,則可連兵粵、閩,會師北上,南明尚有翻盤之機,此機一失,南明的滅亡已經成為注定。

誠如時人錢謙益所說:“人之當局如弈棋然,楸枰小技,可以喻大。”

關鍵一著走錯,全盤皆輸。

當然,也有很多的所謂歷史學家喜歡用所謂的歷史進化觀來分析明亡清興的原因,他們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明朝政府是一個陳舊、腐朽、沒落的政權,其生產關系不能適應生產力的發展,已經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新興的滿清政府來自關外,生機勃勃、富於朝氣,其代替明朝政府是歷史向前發展的必然結果。”

其實,此言大謬!

對滿清政府而言,它是建立在原始社會基礎上的奴隸社會國家,的確有其富於朝氣的一面,只是,和明朝相比,根本看不出其有何先進性可言,文化方面就不用說了,滿洲文字的創建,也是滿清建國以後的事。生產關系嘛,也就是奴隸和奴隸主關系,生產方式主要是漁獵、放牧,努爾哈赤侵占遼東後,也奴役原屬於明朝的廣大遼東百姓耕種,另外,搶掠也是其創收入必不可少手段,因為,即使諸如鍋碗瓢盆一類生活用品需要成熟的手工業來完成,這可是女真人無法勝任的。

雖然,在滿清的統治下,後來也出現了所謂的“康雍乾盛世”,但其代替明朝,仍然屬於落後文明代替了先進文明,這個過程是歷史的一次大倒退。

由此可見,盡管歷史總是要向前發展,但發展過程不可能都一帆風順,其間也會出現逆轉和曲折。

蒙元、滿清的勝利,靠的不是先進的文化,而是野蠻的殺戮和殘酷的征服,他們的統治,都是建立在大幅度破壞全國生產力的基礎上進行的。

滿清軍隊在征服、侵吞中國的過程中,進行過多次大規模的屠殺活動,比較典型的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廣州大屠殺、江陰八十一日、四川大屠殺等。

此外,濟南之屠、大同之屠(僅存五人)、渾源之屠、汾州之屠、太谷之屠、泌州之屠、澤州之屠、朔州之屠、南京之屠、蘇州之屠、無錫之屠、昆山之屠、常熟之屠、嘉興之屠、海寧之屠、金華之屠、舟山之屠、南昌之屠、贛州之屠、廈門之屠、潮州之屠、沙鎮之屠、湘潭之屠、同安之屠、沅江之屠、南雄之屠、涇縣之屠等也無不是慘絕人寰的屠殺。

這種大規模的屠殺大約持續了半個世紀,直到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才逐漸平息。

清世祖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滿清官方最初統計的全國人口為一千零六十三萬三千三百二十六人(《清世祖實錄》卷61),也即約一千零六十三萬人。這個數字與明光宗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全國官方統計中國人口五千一百六十五萬五千四百五十九人(《明熹宗實錄》卷4),也即約五千一百六十五萬人相比,少了四千一百多萬人。

也就是說,在明亡清興的短短幾十年內,全中國人口迅速銳減了幾千萬人。

當然,這人口的銳減除了跟上述的大屠殺有關外,也和明末各種天災人禍,如旱災、蝗災、戰亂、流民軍肆意殺戮等有關,但不可否認,屠殺絕對是導致人口減少的罪魁禍首。

清初學者唐甄在康熙四十年就悲愴無限地記載:“清興五十余年矣。四海之內,日益貧困,農空、工空、市空、仕空。谷賤而艱於食,布帛賤而艱於衣,舟轉市集而貨折貲,居官者去官而無以為家,是四空也。金錢,所以通有無也。中產之家,嘗旬月不觀一金,不見緡錢,無以通之。故農民凍餒,百貨皆死,豐年如兇,良賈無籌。行於都市,列肆琨耀,冠服華腆,入其家室,朝則熄無煙,寒則蜷體不申。吳中之民,多鬻男女於遠方,男之美為優,惡者為奴;女之美為妾,惡者為婢,遍滿海內矣。”

這真是中華民族的巨大災難!

誠如前文所述,滿清女真人原本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員,其參與到國家的重新統一戰爭中,這一點本無可非議,只是,過程實在太為慘烈了。

客觀地說,如果我們以既定結果去評定事物的發展,用大歷史觀的眼光來看待問題,我們也不得不承認,中國社會政治體系在明末遭遇重組的過程中,西方殖民主義者正向東方逼近,沙俄殖民主義者甚至已經將入侵的魔爪伸到了我國的黑龍江沿岸。這種情況下,中國必須迅速由亂入治,進入統一,不然,中華民族就會遭受更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