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老當益壯的洪承疇(第2/3頁)

不難看出,洪承疇這一策略與他主持松錦大戰時所的主張的步步為營、且戰且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以緩見功效,不能急,必須假以時日。

由此,許多滿清大臣對此提出了反對意見。

清戶部侍郎王弘祚就指責洪承疇此舉使得軍費日益增加,“征兵轉餉,騷動數省,大為民生困弊”,強烈要求他下課。

四川巡撫李國英也彈劾洪承疇這種做法“必致師老財匱”,“坐而自困”。

大臣們普遍認為洪承疇太過保守,異口同聲舉薦由銳意進取的平西王吳三桂代替洪承疇的職務。

洪承疇很珍惜自己的這個職務,為此,不得不終日忙於上疏為自己辯解。

他沒有力量打破軍事上的僵局,就把希望寄托在招降上。

他不遺余力地對孫可望、李定國等領軍人物進行誘降,但忙碌數年,始終沒有半點收獲。

這一年(順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架不住朝廷悠悠眾口的唾罵,老東西終於泄氣了,被迫公開承認,自己“一籌莫展,寸土未恢”,以有罪、無能、年老、有疾、眼睛昏花為由,要求罷斥處分。

順治帝雖然一直對他青睞有加,但看他爛泥扶不上墻,也只好同意將他解任。

十一月中旬,正當洪承疇打點行裝,等候北行,清廷也決定不再設五省經略,將原五省經略班子全部撤回的時候,孫可望求降的信件出現在了洪承疇的案桌之上。

洪承疇簡直樂瘋了!

他的精神大振,再也不年老、有疾、眼睛昏花了,當夜在燈下奮筆疾書,上疏說:“既有此情由,即系重大機宜,時刻難以遲誤,職不敢以奉旨解任回京調理致誤軍機。”像打了雞血似的,稱要為清廷金甌一統效犬馬之勞。

十一月十七日,洪承疇親自領三千滿漢兵馬從長沙前往湘鄉縣迎接孫可望。

而孫可望在寶慶清將的護送下也很快到達湘鄉,兩大新舊漢奸進行了歷史性的會面。

洪承疇開誠優禮,款待盡情。

孫可望大談“取三省上獻,以大一統之盛事”,他不僅提供了永歷朝廷軍事機密等各方面的情況,還與洪承疇“繪圖講究,有同聚米為山,明如指掌”,積極繪制“滇黔地圖”,還為清軍進攻提供了大量熟悉地形的向導。

於是,洪承疇留任平滇之決更濃,借孫可望之口給清廷上奏,稱自己的招撫政策使“遐方人心深切向慕”,“數年之內,湖南以守為戰,無隙可乘,以致雲貴內變自生,人心解體。”“連年湖南、廣西以守為戰,節節嚴密,遂致內變,而決計奔投。”把孫可望降清之舉描繪成全是自己的策略作用所致,全據孫可望降清之功。

這年十二月,清廷派內翰林弘文院學士麻勒吉為正使,禮部尚書兼內翰林秘書院學士胡兆龍、禮部右侍郎祁徹白為副使賫冊、印,專程前往湖南行冊封禮,封孫可望為義王。

五月初二日,孫可望在麻勒吉等伴送下到達北京。

清廷命和碩簡親王濟度、和碩安親王嶽樂帶領公、侯、伯、梅勒章京、侍郎等大批高官顯爵出城迎接,場面相當隆重。

明遺民方文當時正在北京,目睹其事,賦詩寄慨雲:“南海降王款北庭,路人爭擁看其形。紫貂白馬蒼顏者,曾攪中原是殺星。”

次日,順治皇帝親自在太和殿接見孫可望。

十天之內,皇帝賜宴多達三次,賜銀兩次共一萬二千兩,此外賜府第、賜蟒袍、朝衣、緞匹等,孫可望成了清廷紅極一時的人物。

這時的孫可望誠惶誠恐、受寵若驚。

他覺得,自己現在不過是一條喪家犬,卻得到了清廷如此重視,反觀八年前(永歷三年,公元1649年),自己舉雲南全省之地主動示好漂泊動蕩的永歷小朝廷,永歷君臣卻在封一字王上倍極刁難,他又如何不感慨良多,唏噓不盡?

其實,孫可望用不著感慨、用不著唏噓,和南明永歷朝相比,清廷其實也大方不到哪兒去。清廷如果真舍得下功夫打賞,那就不會發生金聲桓、王得仁、李成棟、姜瓖等人反水的事了,和鄭成功的談判也不會磨磨嘰嘰幾年時間了。

其實,也正是在金、王、李、姜四人的鬧騰下,清廷當政者多爾袞才弄清楚了之前自己在管理過程中的兩點失誤:一、權力抓得太死;二、在對待降官問題上態度過於生硬、方式過於粗暴。因此,他在管理制度上相應做了兩大調整:一、改革中樞機構,在清廷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的人員安排上,按照滿漢對等原則進行設置,所設置的滿漢官員數量相等,身份平等、互不隸屬;二、大膽放權,推行新的地方行政模式,鼓勵降兵降將開拓進取。比如說,孔有德原來封恭順王、耿仲明為懷順王、尚可喜為智順王,多爾袞分別改封他們為定南王、靖南王、平南王。這麽改動的目的是讓這三人不遺余力南下征戰兩廣,多爾袞還明確表示:只要征下兩廣,則兩廣官員的任免權全由三人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