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婚禮上的“等等”

潤色,代筆,在古代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一般而言,除了裴旻因為狀元出身,自有文才,其余節度使多是倚仗麾下門客代筆而書的。

張九齡、顏杲卿、王之渙、王昌齡、王維等人也不見怪,反而以能夠參與潤色這種驚世文章為榮。

五人當即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文章,越看感觸越深,紛紛參與討論。

張九齡道:“這一句有些過激了,過激不美。用詞可以婉轉一些,更加深入的指明意義!”

王維道:“這一段的開頭,可以加一句‘嗟乎’,以表感嘆,讓前後文顯得更加厚重。”

王昌齡也指著其中一句道:“這一句可以改成‘擇師而教之’,更加貼切!”

……

五人各抒己見,裴旻也參與其中。

他或是采納,或是與他們爭辯。

就如他書中說的,張九齡、顏杲卿、王之渙、王昌齡、王維給我意見不一定就好,他寫的也不一定不好。

真理是在辯論探討中得出來的,經過與五人的探討,選擇改或不改。

他們六人圍繞這篇文章,逐字逐句的推敲,理解。

一篇六百三十一字的文章,他們反復探討潤色足足九九八十一遍,精簡到了五百八十六字,從午邊一直討論到深夜,就算用餐的時候,嘴裏也沒得空。

將古人對於文章的專注,推與敲的抉擇,體現的淋漓盡致。

直到六人皆滿意,找不出紕漏為止。

裴旻看著經過他們六人耗費無數心力而潤色的文章,心滿意足。

對比之前他一人寫的,頓覺古文博大精深,一字一句的抉擇都有畫龍點睛之筆。

同時他也發現了一點,所有修改的字句皆是他自己所寫的,韓愈《師說》中摘入的字句,竟然一字一句都未改。

對於未來那個唐宋八大家之首號稱百代文宗的韓愈韓昌黎充滿了無窮的敬意。

果然如孔子說的一樣,學無止境!

他裴旻固然出身文狀元,對於經史文章一道也有涉獵,但真正與韓愈這樣的大文豪相比,那就差遠了。

經過他們六人的潤色休整,整片文章整體融洽工整了許多,用詞也貼切到位。

裴旻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思想有些過激,情緒受到了影響,言辭相對來說較為激烈。

如今這一修正,整片文章柔和了許多。

但是言辭間的味道反而更濃,原本他是刀劍直砍,戳中要害,現在卻是綿裏藏針,柔中有剛,直搗腹心。

裴旻將文章重寫了一封,讓人將之交給長安的賀知章,讓他幫著推廣。

這也是古代傳播文化的一種方式。

如賀知章這樣的士林大儒,文壇達人,之所以受人尊敬,除了文章做的好,還是因為他們懷有推廣品論文章的權力義務。

文人想要出名,靠的就是筆上功夫。但是你文章寫的再好,有韓愈、蘇軾之才,沒人知道就跟明珠蒙塵一樣。

因故賀知章這類的大儒就有了用武之地,文人將文章投傳於他,由他品鑒,他的認可贊賞,就是士林中特有的傳播渠道。

賀知章為人曠達不羈,有清談風流之譽,與張若虛、張旭、包融並稱“吳中四士”,更擔任過國子四門博士,太常博士,權掌國家教育,現今更是禮部侍郎,多次負責監考科舉的重擔。他的一二語點評,在關中、中原乃至天下皆有極高的影響力。

世人以重金求他一評而不得。

裴旻相信就憑他這篇文章,哪怕拋開他們彼此的關系,賀知章也會評說幾句。

文章從涼州傳到長安,需要好幾日的功夫。

裴旻只是讓孫周留意長安的情況舉動,若有必要讓暗處的眼線推波助瀾一二。

文章能夠掀起多大的影響倒是次要,將李白“傲慢”的汙名,洗去才是關鍵。

接下來裴旻的主要任務放在了王忠嗣的婚事上。

長兄如父,王忠嗣的父親壯烈犧牲,他的婚事自然由裴旻這個作為兄長的代勞。

王忠嗣成家了,繼續住在大都督府裏顯然有些不合適。

裴旻在都督府附近買了一套宅院,送給了王忠嗣當新婚之禮。

各種家具布置,也是由他一手操辦。

王忠嗣將烏琪兒從西域接到了涼州,隨行的還有烏琪兒的父母。

裴旻曾與康國國王康夙烈有過深入的接觸,烏普作為康國軍方第一人,也知大唐對西域的重視。

原先裴旻位於隴右,他說的轟轟烈烈,一切都是空談,而今他以身在河西,離西域咫尺之隔,一旦西方有恙,大軍即達。

對於這時的裴旻,烏普態度更為熱忱。

裴旻自然也樂得更康國這個西域的地頭蛇打好關系。

王忠嗣成親的日子很快到來,烏琪兒嫁到了東方,成為了大唐媳婦,一切程序皆走華夏古來的禮節。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一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