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少年詩聖,得遇同胞?

裴旻對於長安的士林人士了解不深,這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邀請錯了,也容易得罪人。

但是裴旻有一個熱心的老哥哥賀知章,作為仙宗十友、吳中四士之一的賀知章,他在長安多年,對於長安的士林了若指掌,給了諸多實質性的建議,而裴旻也根據自己所需邀請了一些需要的人另之參於其中,成就他名。

因為李隆基重病在床,文人雅會雖不是喜慶節目,卻也不方便大張旗鼓的張揚。

裴旻也沒有安排喜慶節目,都是聚在一起,談詩論道,引經作賦,甚至暢談國事。

漢陳平曾說: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

到了唐朝,宰相固然變了味道,不再如之前權重,卻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大臣。

宰輔大臣結交士林人士,為國甄選人才,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一時之間,裴旻門庭若市,除了原本的以文交有,詩文賦會,更有諸多尋求飛上青天的士子,開始向裴旻投詩遞文,希望得到一個好評,從而如昔年李白一眼,青雲直上。

原本裴旻並沒有品評文章的習慣前例,但此次意識到文宗身份的便利之後,也開始幹一些文宗應盡的義務,點評一些詩賦文章。

裴旻的真實水平,遠比不上張旭、賀知章,甚至張九齡、王維都要勝之一二,但他麾下多是文壇聖手。

平素裏張九齡、王維、王之渙、王昌齡、王翰、高適這些人的公文都寫的華麗無比,就如作文章一樣精彩。

日積月累的熏陶,裴旻在品評文章這方面,堪稱一絕。

給了投詩遞文的士林中人諸多公允的點評,也提了很多中肯的意見,風評大漲,甚至於廟堂之上,諸多文采不凡的官員也來向裴旻請教。

裴旻自然不會絕對的公允,因人而異。

短短的五六日,裴旻發現自己的尚書省的工作順暢了許多,因為更多人認識他,有求於他,對於他的事情,都選擇優先處理,認真處理。

裴旻都不得不感慨,名望真的是好東西。

在古代金錢的價值,取代不了名望的意義。

這天裴旻一如既往,用空閑的時間品評文章詩句,將一首狗屁不通的文章丟進了垃圾簍後,隨手取過一篇,普一看名字,瞬間動容。

很簡單的兩個字!

卻給了裴旻巨大的震撼!

詩還沒看,但僅是個名字,已經讓裴旻滿懷期待。

杜甫!

那個在這個時代的詩壇唯一能夠與他徒弟李白齊名的人物終於出現了!

急不可耐的看下去,是一首裴旻耳熟能詳的七言絕句:

馬上誰家薄媚郎,臨階下馬坐人床。

不通姓字粗豪甚,指點銀瓶索酒嘗。

簡簡單單的詩句,突出了一個紈絝子弟的風采,將一個京城富少,描繪的淋漓盡致。

杜甫顯然是在寫他自己。

不過這首詩裴旻看的很別扭,就是因為這是杜甫寫的。

在裴旻記憶中的杜甫心系蒼生,胸懷國事,充滿了現實主義,沉郁頓挫,與李白的浪漫是兩個極端。

而杜甫這首詩卻是一個紈絝子弟的隨性而做。

當然裴旻也知道,這跟杜甫的出身有關。

杜甫出身於京兆杜氏,乃北方的大士族。其遠祖為漢武帝有名的酷吏杜周,祖父杜審言與李嶠、崔融、蘇味道被稱為“文章四友”,是唐代近體詩的奠基人之一。

杜甫青少年時因家庭環境優越,因此過著較為安定富足的生活,說白了就是無拘無束的富二代。

他曾在《百憂集行》回憶自己,年少頑皮,喜歡爬樹,當梨棗成熟之時,一日栽取百千次。

正因為這種優越的環境,杜甫還未能體會到百姓疾苦,文章也為形成蛻變,風格亦不夠明確,與他記憶中的詩聖那是相去甚遠。

這一點裴旻也在李白身上感受過,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期待杜甫真正的大成之日。

話說回來,拋開杜甫身上因有的光輝,這首《少年郎》還是極有水平的。

不說有多少高明,但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年,能夠做出這樣的詩句,確實很不錯。

裴旻見獵心喜,想到了自己的賀老哥,興致勃勃的拿著這《少年郎》去賀府與他一起品評。

來到賀府,得知賀知章正在陪朋友下棋。

在賀府裴旻就跟自己家一樣,賀府的管家也沒將他當做外人,直接讓他去後院找賀知章。

裴旻輕車熟路的來到後院,遠遠就瞧著後院兩人在手談對弈,只是下棋的彼此卻讓他大感訝異。

賀知章交友滿天下,上到文宗聖手,下到市井流民,只要他高興,無不以為友。

可是與之下棋的這位朋友,可就有些小了,看其年歲,比小七、小八大不了多少,下棋的時候,落棋盤的另一端,還要站在墊子上長伸著手才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