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兒峪之戰中的徐達與王保保(第2/8頁)

目前沈兒峪態勢,極像徐達與王保保在下一盤地面中國象棋,那深壕就是楚河漢界,兩個棋手都在架炮飛馬出車,只不過,暫時的態勢好似王保保局面略優:巡河成功,幾個小卒已經越界參戰——不是兵卒之類,都是能回頭的車馬炮之類,因為越壕攻擊的元軍假如沒有戰死,還是能撤回深壕這邊營寨歇息的。

而子力占優的徐達明軍卻處在自己的界河內防守,被動應付王保保的過河馬、巡河車,甚至還有橫沖直撞不回頭的幾個小卒。

不過,由於徐達的守方陣型嚴整,劣勢下也能從容應對;只是,暫時處在攻方地位的王保保卻正在預伏一招絕殺:一枚暗炮悄悄移向了己方象位,就等著炮打悶宮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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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兒峪開頭幾天的戰事進行得相當激烈。

任何人,甚至也包括雙方的主帥徐達與王保保,都難以區分這究竟是佯攻還是真打。

大家恪守上古傳統戰式:每逢元軍號角揚起,固守在深壕邊的明軍便開始主動收縮列陣以待,軍陣中央無疑是徐達緊急構築的戰壘——中山壘,密集的長槍大陣與藤牌兵嚴實地屏障著軍陣四周,而明軍騎兵則隱藏其後,只待戰壘上戰鼓響起,便不時進行小隊形“短促突擊”,搏殺一陣便迅即撤回陣中。

明軍的主動撤守溝沿使元軍省了不少力氣,強弩只是作為警戒就成了,元軍騎手們得以從容下馬進行土方施工,雖然這種活極為辛苦,但還是在深壕兩側開挖出大量馬道,元軍終於能進行越壕攻擊作戰了。

只是接敵開戰後卻發覺戰事相當難打,明軍陣型嚴密,又有高台上的弓弩掩護,這使精於野戰的蒙古鐵騎占不了多少實質性的上風,也就是突擊上去,一陣騎弩射出即回馬重新整隊,再撲上去也是大體如此。

雙方的實際接觸白刃戰,大多發生在元軍回馬之刻,這時的明軍大陣一般都會突然敞開陣門,一些騎兵撲出追殺,元軍士兵畢竟是馬背長大,翻身迎敵卻也吃不了多大虧。

每到傍晚,元軍便步步退回深壕己方一側,明軍卻也不大趁機追殺占便宜,於是雙方正常休戰,第二天再按部就班重復昨天的故事。

總體說來,敵對雙方傷亡相當,也算是勢均力敵吧。

王保保每天來到壕邊,悉心觀察戰事過程,竟然對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千的戰局甚為滿意!

當然,這是大家內心的看法——因為第二天一早,元軍將士們接到的還是與昨天一樣的軍令:不要手軟,突擊再猛點,但也不要深入南蠻軍陣,過於戀戰要吃虧。

一些元軍低級士卒不免疑惑了:大帥這是怎麽了?是在給南蠻子們做長期戰術教學式演練?

高級將領逐漸明白:大帥這是逐日訓練明軍的作戰習慣,其中必有深意!

一些王保保中軍的高參卻是大體明白大帥苦心:這是在等待徐達沉不住氣的那一刻,那時大帥必有奇招破敵!

唯有王保保身邊的幾名絕對親信才真正明白大帥在做什麽:幾天來捉來十余名當地樵夫獵戶,嚴厲拷問四周地勢,尤其關注能繞向明軍後側的山間小道,這不是在精心準備實施奇襲麽?

一連五天同樣的戰局,還就是徐達先沉不住氣了,但出氣的方式卻甚為獨特:自四月五日起,便開始回敬元軍,卻不是正大光明地越壕挑戰元軍,而是小孩子鬥氣一般開始了夜間騷擾。

不知多少明軍,估計大多是些鼓樂隊之類,徹夜在溝邊鬧騰,這是啥新戰術?噪音武器嗎?

王保保不由心中冷笑:黔驢技窮矣!這是欲驚擾我蒙古男兒夜間休息,無非意在減輕第二天作戰壓力,豈不知,夜晚鬧出動靜是把雙刃劍,莫非你們南蠻人能在鼓樂聲中熟睡不成?

於是傳令:不要理睬南蠻的夜間騷擾,隨他怎麽折騰去,準備天明作戰的孩兒們不妨入睡前塞住耳朵,力爭睡足、睡好,這是南蠻在耍‘狼來了’的小孩把戲,大家莫要上當就是。

可是,徐達好似樂此不疲,一連三天,照常命令部下進行這種深夜拙劣表演,竟然使得元軍負責警戒的部隊也受不了了,幹脆也塞住了自己的耳朵,這下的確清凈多了,看來還是大帥有辦法,對付無賴自有無賴妙招!

奇怪的是:第二天正常開戰之後,元軍發覺南蠻們作戰照常生龍活虎,戰力一點不見稍弱,大夥不禁疑惑:莫非這徐南蠻也學會了咱們大帥的塞耳入睡妙招?不然如何不見明軍有什麽困乏臉色?

看來確實如此,只是苦了那些被迫在夜間擔任鬧騰任務的鼓樂手們,總不能也是塞上耳朵敲鼓打鑼吧?就算是能在白天補充睡眠,可是,白天的大戰場哪來的月下清風般怡靜?廝殺呐喊再加戰鼓號角,怎會不傳到營帳之中?在這種鬧騰環境下休息,可憐的南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