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肘腋蕭墻暮色涼(五)

回到驛館,見了已經等得不耐煩的種建中,韓岡把今天的事一說,種建中也納悶起來。是韓絳兩次上書要調韓岡到延州,也就是說韓岡是韓絳征辟來的幕府屬官,不是普通的官員。現在把韓岡晾在一邊,韓絳等於是在說自己找錯人了。

種建中覺得實在不對勁,他從種樸那裏曾聽說了韓絳不太喜歡韓岡,當時沒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倒是真的。不過韓絳看韓岡不順眼,拖著不見人,但羅兀那裏可是等著要人的,哪能這麽拖延?

他站起身,對韓岡道:“愚兄先去趙宣判那裏去為玉昆你打探一下。”

“趙宣判?……是趙禼趙公才?!”韓岡立刻追問道。

種建中點著頭:“正是他!”

雖然在歷史上趙禼名聲不顯,韓岡從來就沒聽說過——他也就知道王安石和司馬光,還有灌樹洞撈球的文彥博——不過在眼下的關西,趙禼趙公才這個名字可很是響亮。他穩穩做著陜西宣撫司宣撫判官一職,無論是早前的郭逵,還是現在的韓絳,哪一個上來任陜西宣撫使,都沒有動搖到他的地位;或者說,都要用他為副手——就算趙禼一直對種諤的冒險之舉私下裏頗有微詞,韓絳也只是當作沒聽到,而不是撤換他。

趙禼是當世少有的精通兵法的能臣,對兵事了若指掌,政務處理也是行家裏手,宣撫司少了他,就立刻會運轉不暢。韓絳的雄心,種諤的計劃,沒有趙禼來居中處理各項事務,一切都將是空話。

趙禼現在本官是右司諫,比起剛剛升官的王韶還要低半級。可王韶此時只能做個知通遠軍、秦州緣邊安撫司安撫使,而趙禼卻是陜西宣撫判官兼權發遣延州——也就是延州知州,僅僅是因為他本官太低,所以才冠以權發遣的名頭。

雖然王韶之所以只能做著知軍,是因為他這一年來升官太快,資序不夠的緣故。但趙禼以七品官任職鄜延路首府的知州,又輔佐宰相韓絳為宣撫判官,這樣的地位,全是靠他的在軍事上出類拔萃的才能得來。

韓岡在秦鳳,趙禼的名字已經聽得很多了。王韶有幾次提起他,雖然還是贊了許多,但韓岡也能從中看出,王韶有著瑜亮之爭的心意在。

能讓王韶都有瑜亮情節的當世英才,韓岡當然想見上一見。不過種建中卻沒有看出韓岡的心思,說著就匆匆出去了。

種建中一走,周南便從後間進了小廳中。輕蹙著眉,俏臉上盡是為韓岡擔心的憂色:“官人,是不是有什麽關礙?”

“不用擔心,小事而已。京中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何必擔心這些小事。”

韓岡將周南摟著坐在自己的腿上,貼著她的耳朵低聲說著。透過絲綿的阻隔,韓岡還是感受到坐在大腿上的豐臀的彈性,以及從中傳來的熱力。自從出了京城後,韓岡便是緊趕慢趕。走了一天的路,到了晚上,韓岡尚有些精力,但周南還是第一次長途旅行,經不起累,跟墨文都是沾了床就睡著了。這一路上,韓岡雖是擁美而行,卻是連一次都沒有沾身,已經饞了許久。嗅著周南身上剛剛沐浴過後的體香,韓岡的手便不老實的探入她懷中,將溫香軟玉一把握住,忽輕忽重地揉捏起來。

周南剛剛破身不久,初嘗滋味的少女,分外忍不得情郎的調情。韓岡只動了幾下,她的臉色便殷紅如血,渾身都沒了氣力。幸好還殘存了一些理智,讓她沒有淪陷下去,嬌喘籲籲地用力按著韓岡探入衣襟的魔手,不讓他亂動彈。輕叫著:“官人,不要啊……會有人來!”

韓岡知她初經人事不久,性子有些羞怯,也不想強迫她,何況種建中隨時都可能回來,抽出手,摟住了她。周南順勢把頭埋在韓岡的懷裏,享受著片刻的繾綣。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重重傳來幾聲咳嗽,章惇薦到韓岡手上的錢明亮的渾家,在外面提聲叫道,“機宜,種官人回來了。”

周南嚇了一跳,連忙從韓岡懷裏跳出來,匆匆跑進裏間。

跨進廳來的種建中看到了周南的背影,卻是視而不見,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的坐了下來。

可韓岡卻叫著裏間驚魂甫定的周南,“南娘,彝叔與我是兄弟一般,用不著避諱什麽,你且端茶來。”

不同於普通人家,士大夫家的女眷一般是不見外客的。如果哪位士人向朋友介紹自己的家眷,就等於是把這位朋友當作親戚家人一般,如此關系便稱為通家之好。像韓岡當初在程顥、張戩家裏,能與兩家的家眷坐在一起吃飯,就是因為他深得兩人的看重和喜愛,當作子侄輩一樣看待。

周南聽著韓岡的話,知道是把種建中當作兄弟。便端著煮好的茶,到了外廳來。向種建中屈膝福了一福,輕聲道:“伯伯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