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欲謀舊地重興兵(上)(第2/2頁)

將劍雙手捧著還回去,王舜臣笑道:“不知五郎打算將這柄劍起個什麽名字?”

“劍就是劍!殺人的器物,要名字作什麽?”種諤刷的一聲收劍歸鞘。作為一名武將,種諤當然也喜歡收集神兵利器,但要說他有多把這些刀劍放在心上,那倒也未必。擡起手來,就把劍再丟給王舜臣:“要想起,自己想個好名字去。”

“當真?”王舜臣也不推辭,喜笑顏開地起身拜謝道:“多謝五郎的賞賜。”

王舜臣外表看著粗豪,但為人卻是精細,自小跟著種樸做伴當,怎麽可能不學著察言觀色。說話處事,也都保持著分寸,而一點點粗魯,反而透著親熱。熙河路中的將領裏面,他在軍中的人緣是最好的。該一起罵娘的時候一起罵娘,該一起喝酒的時候一起喝酒,時常呼朋喚友出外遊獵,在熙河路的軍中,結下了多少鐵打的交情來。

他若是說什麽無功不受祿,那反而就生分了。現在雖是毫不客氣地接受下來,但卻更顯得親近。王舜臣自幼在清澗城長大,跟著種家也久了,也不會因為現在身居高位了,身後又有夠硬的後台,就認為能與種家分庭抗禮。而且若是被人認為是壞了品性,那就別想再往上走多遠了。

收下了劍,王舜臣喜滋滋地坐下來,“前日一聽五郎要調俺來鄜延,俺當天就想騎著馬趕來了。在熙河路的這兩年,鳥都淡出來了。一張弓,射下來全是野雞野兔,好一點的就是野鹿野豬,偶爾射了只大蟲熊羆,就要敲鑼打鼓了,就不見來個賊人好讓俺練練手的。對了,前兩天還弄了張黑白紋的花熊皮,俺娘說給大郎舊時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傷過腰,花熊的皮子正好用來護腰。”

王舜臣雜七雜八地說著,毫不見外,親熱得就是一家人,種樸也旁邊幫著腔,種諤漸漸的話也多了起來。看著王舜臣的態度,就是自家的子侄一般。

喝了一巡茶,說了一陣話,種諤將茶盞一放,神色變得嚴正起來:“王舜臣,你可知今日我請調你來鄜延路是為了什麽?”

王舜臣站起身,單膝跪倒:“請太尉指派,末將無有不從!”

“就是為了橫山。”種諤前傾著身子,俯身對著王舜臣:“你也知道,從老太尉在的時候,就一心要克復橫山,熙寧元年,我費盡心力將綏德城拿回來,也是為了橫山。五年前,西軍上下並立一擊,築起了羅兀城,那時已經是勝券在握,誰能想到因為慶州軍叛亂而功虧一簣。”

“只差一步啊……”種諤至今說起當年事,遺憾、悔恨依然充滿胸臆,要是能再堅持幾天該有多好?!眼見著就要奪得最後的勝利,卻還是沒能將之抓到手中。現在想來,錯就錯在他押錯了寶,壓到了韓絳這個不值得下注的賭徒身上。

“你雖是延州東路都巡檢,但治所年前已經遷到綏德城。綏德城中的鄜延路第七將的十一個指揮,四千五百馬步兵歸你管轄。”種諤沉聲說道,“調你來此,不為他事。就是攻取橫山時,由你來為全軍打頭陣。”

舊時的一個城寨裏,通常都會有分屬不同軍額的軍隊,而且是有禁軍、有蕃軍、有鄉兵,令出多頭,指揮調動起來很是麻煩,經常會貽誤戰機。現在隨著將兵法在陜西推廣,則是按駐兵的地域劃分,以三千到一萬人為一將,將同駐一地的軍隊整編起來,自此可以靈活指揮。

鄜延路如今分為九將,王舜臣作為都巡檢,為第七將的正將。手下管著四千五百馬步兵,總共分為十一個指揮。這些事,王舜臣在接下調令時就知道了。

“當真讓俺做先鋒?!多謝五郎擡舉!”

王舜臣聽了又是大喜,跳起來又向種諤拜禮稱謝,不是收到寶劍時的帶著一點偽裝的道謝,而是發自心底裏的歡喜,他可是盼著戰場上的血腥味盼了整整有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