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南北(十)(第2/2頁)

韓鐘帶著些許興奮,還透著些躍躍欲試,“北虜真的打過來,這一回可要他們有來無回。”

秦琬臉色一變,停下了腳步。韓鐘的反應讓他背後出了一層白毛汗,“二郎,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兵兇戰危,絕不是好玩的。槍彈炮彈那是不認人的。”他探手抓住韓鐘的手腕,盯著他,沉聲道,“如遼狗當真南犯,還請二郎即刻往末將這天門寨來坐鎮!”

韓鐘笑道,“我那地可是在南邊唉。”

“往南走是退,往北走是進!臨戰之時,二郎你能往南走嗎?”

怎麽可能!韓鐘笑容收斂了起來,搖了搖頭,他這個韓家嫡子一旦往南一步,就會被說成是臨陣脫逃,多少只眼睛看著他,等他出錯。韓鐘寧可死,也不願丟了父親的臉面。

秦琬目光灼然,“一旦遼狗南犯,走保州這條路,第一個目標就是二郎你平素裏待的保州車站,天門寨就要放到後面在後面。何況天門寨雖小,卻是末將一早就準備立功的地方,沒七八倍兵馬,百八十天的圍著,就別想打開。保州丟了,天門寨都丟不了。故楊六太尉能守住遂城,末將也能守住天門寨。”

韓鐘拱拱手,謝道,“秦家哥哥你的好意我明白,若當真有個萬一,我就往你這兒一躲。順便混個臨危不懼什麽的。”

“千萬千萬!一定要記住。”秦琬幾次三番地叮囑著,送了韓鐘上了車,又派馬隊一路送出五六十裏。快要送到安肅軍邊界上才回來。

“二郎,秦都監的話有道理。”韓鐘的伴當是家裏派給他的貼身護衛,從護衛的角度來看,既能保證韓鐘的安全,還能保證韓鐘的名譽,秦琬的提議可比繼續逗留在宛如火炮靶心的保州車站要安全。

“秦小乙是好心。可惜啊……”韓鐘搖搖頭,看向車窗外——可惜他不知道宰相家的嫡子這個身份到底意味著什麽。

韓鐘回到保州車站,已經有人在等他了,風流倜儻,容貌俊雅,還是老熟人,王韶的幺子,王厚的幼弟,有神童之名的王寀。

“十三叔?你怎麽來了?是二叔的吩咐嗎?”韓鐘的聲音裏帶上了驚喜。

王寀搖頭,“不,我現在可不是定州路經略安撫使司的機宜文字了。”

韓鐘瞬息間就反應過來,作揖道喜,“恭喜十三叔榮升,得了李大參的看重。”

王寀大笑,指著韓鐘,“你小子就是機靈。”

“可比不上十三叔。”韓鐘嘻嘻笑道,湊上去,“十三叔這次來,可有什麽好消息?”

“你猜呢?”

韓鐘皺起眉,“李大參見侄兒天資聰穎,行事幹練,故起了愛才之心?”

“李公可不敢跟富家搶女婿。”王寀哼了一聲,“你小子繼續玩吧……等我回去跟你爹說說,看他笑不笑。”

“好吧。”韓鐘不開玩笑了,“是調令?”

“還能是什麽?”王寀遞了一份公函過去。

王寀帶的公函,正是韓鐘的調令。在未來一段時間,他將成為制置使司和河北鐵路局之間的聯絡人,保證河北路鐵路局的運力能夠為制置使司全盤掌握。

韓鐘看著調令,一目十行,盯著制置使鮮紅的印章,以及李承之的畫押看了一陣,他擡頭問王寀,“如果侄兒不接受征辟呢?”

制置使司是臨時性的衙門,其中的官員,有上稟朝廷調來的,也有直接征辟而來。朝廷調任的官員都能決定是否接受,受到征辟的官員,當然更可以拒絕。

王寀臉色不變,他事先也猜到了韓鐘可能會有的反應,“想必你也知道,這裏有多危險。”

“當然。”韓鐘點頭。要是不危險,他的父親就不會派他過來。太過明顯的蹭軍功,別人會撿便宜,但他的父親可不會丟那個臉。

王寀又道,“滄州已經有好幾個莊園被破了。”

韓鐘又點頭,“侄兒也聽說了,聽說抓到了幾個賊人。”

“是倭人。”王寀道,“那你還覺得能留在這裏?”

韓鐘微微笑了一下,再一次點頭。

王寀嘆了口氣,“我還有半天才走,如果主意變了,就告訴我。遲了,李大參可就不會再給第二次機會了。”王寀指了指韓鐘手上的調令,“有這份調令,他已經能跟你父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