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放大的誤會

“大兄,即為應城令,不去安陸拜見吳王,怎地要去沔州,見那張德?”

“你久在沂源,不大知曉為兄在京中的友朋。張操之乃為兄所敬之人,前來安州為吳王驅策,亦有其舉薦之功。大人雖為吏部尚書,這光景,還是要避嫌。”

坦然自若的侯文定笑了笑,“原本還想前往居庸關,再現曾伯祖勇武智計,如今麽,也要代天子牧民,做個地方官。”

侯氏相當有影響力的一個,就是當年居庸起家的侯龍恩,較之侯文定的曾祖侯植,當年西魏時,還是侯龍恩這一脈更加厲害。

“若非伯父召喚,文遠如今也只想呆在老家務農。”

抿了抿嘴的侯文遠低著頭,顯得有些慚愧。

“也不知怎地,大人今年招來好些侯氏子,有些前去山東謀生的,如今都招了過來,再續血緣。”

說到這裏,兄弟二人都是有些靜默。這樣的動作,哪怕是老實人侯文定,也覺得大有深意,而且大為不妥。

和張公謹不同,侯氏跟腳不淺,在哪裏都能頂著祖宗名號“招搖撞騙”,混碗飯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然而江水張氏有些粗鄙,更是寒門,若非張公謹發跡,只怕也就是個江陰地主,三代不上台面。

“大兄,伯父此舉,我總覺不妥……”

侯文遠依然低著頭,小聲地說著。

然而侯文定也是這樣認為的,嘆了口氣:“可是,你我終不能說大人甚麽。且去張操之那裏問詢一番,興許,能有個說道。”

從安陸搭船,順涢水治下,到雲夢縣就能換乘車馬,再走半天,就能到應城。在應城請了同僚吃飯,見面會一過,便又順著富水,搭乘小川直下,又再次借道涢水,然後進入漢水。

侯文定還沒到漢陽,張德就收到了不少長安的消息。讓他不解的是,這一回東宮居然有人可以從長安城西華潤號兌出兩萬貫。用的還是華潤飛票,不管是印鑒、暗號、夾層、油墨還是櫃面留底編碼,居然都不曾出差錯。

東宮有多少家底,別人或許不太清楚,但張德還是能知道的。眼下的東宮,小的進項不是沒有,但都是雞零狗碎,正經的大營生,不是轉到內府名下就是交由長孫皇後操持。

原本的東宮福利“太子糖”,眼下就是長孫皇後一手掌控,馬周幾次交涉,都被推了回來。

若非無法叩闋罵娘,馬周真的很想跑去太極宮拿繩子上吊。不過他也清楚,逼長孫皇後是無腦行徑,他要是敢上吊,皇帝就幹拉他的腳,讓他死的快一點。

那兩萬貫華潤飛票查驗之後,已經知道了當初存櫃之人乃是侯氏沂源分支子弟。這一查,讓老張覺得大有問題,東宮的人來拿錢,而且是兩萬貫,居然是當初侯氏存的。

這特麽是要出鬼!

馬不停蹄,這一回老張也沒去叫老李過來,而是徑直跑去竟陵縣,找到李德勝,跟他說了此事。

“侯君集不會如此無知,冒險交結東宮吧?”

老李眉頭緊皺,吏部尚書要是和東宮走得近,什麽狗屁事情都會冒出來。李皇帝什麽沒玩過?李皇帝連宰相都當過,什麽官場貓膩不明白?

吏部尚書,作為組織上不可或缺的節點,真要是和儲君打的火熱,皇帝必然要嚴懲。

“皇帝能查到華潤號的賬嗎?”

“查不到。”

“嘶……”

老李作為一個人精,小心翼翼道:“這陣子,洛陽本就多事。皇帝拿白糖謀私利,如今又轉頭鹽鐵銅絲,可山東人只鼓著推舉,卻忘了要緊事情。若是反應過來,只怕鬧的更大!”

這一點老張也很清楚,現在山東人盯著舉人名額,州縣二級的舉人算下來,位子絕對不少。六百軍州要是安插一正二副,那就是小兩千人。雖然不至於如此,可數目肯定逾千,到塵埃落定,這些舉人,就要為本行業背書,跟流螢胡姬一般站街賣身。

一個人一個嗓門,到那是,山東人在行業內發聲,鬧騰起來,比眼下和李皇帝打嘴仗更加兇殘。

說來也是奇葩,李承乾這個暖男跑去淮南道東巡,一年未歸的確可憐,卻也在山東人那裏刷了臉。清河博陵滎陽洛陽南陽淮陽泗陽,崔氏分支都在李承乾這裏走了過場,宛若考察一般。

倘使李承乾要招商引資的話,他儲君資格就是優質資產,而溫潤脾性就是優良投資環境。

可以這麽說,要不是打不過李世民,山東人現在就想把李承乾扶上馬。

而隨著洛陽新南市成立,狄知遜成為首任新南市市監,山東士族大規模大力量的轉型,一時間讓河南道淮南道,跟油鍋一般沸騰。

這些囤積數百年的大世家,分分鐘都能從地底挖出大量融化了的銅錢,還有埋在地窖中的銀冬瓜。

三百斤的銀冬瓜,徐州房崔弘道就弄出來三四個,拿來投資海州船塢和海州碼頭。今年徐州最大頭的收益,一是鹽,二是奴隸,三是扶桑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