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榮(第2/2頁)

把事情這麽一說,武元慶武元爽兄弟二人表情極為豐富,這種事情一旦摻合進去,將來翻舊帳,根本就是逃不脫的。

蠻疆蕃地各部族的互相攻殺,如果是世仇部族,如劍南蕃人和獠人,這種突然的沒由來仇殺,是可以理解的。武士彟處理過這種事情,所以心中有數。但是像之前開春後的突然動蕩,絕非是仇殺那麽簡單。

武士彟大膽揣測,可能是皇後的一次試探,只是被另外一方抽了回去。

而另外一方是誰?武士彟就算知道,也不敢說不敢想。

能和皇後玩政治鬥爭的一方,怎可能是弱雞,而政爭的背後,說到底還是利益分配不均,簡單粗暴點,就一個字:錢。

更何況這一回,還真的就是錢。政治鬥爭的具體表現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戰爭。

恰好這個“戰爭”的雙方,都是蠻疆蕃地部族罷了。

武士彟可以想象,冉氏的“大敗虧輸”,絕對不止錢那麽簡單,興許就是西南諸地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幾代人的經營,毀於一旦。

荊楚開發雲夢澤,尚且用了十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西南更加艱困,冉氏能夠成為獠人表率,其中投入之艱巨,可想而知。

“如季叔所言,如此是個大機緣!”

武元忠眼睛一亮,“如果小侄猜測不錯,冉氏當是要去武漢求和,只是江漢觀察使府,未必會理會,大約是官面隨意打發。如今冉氏‘病急亂投醫’,我等若是給予門路,不敢說對冉氏予取予求,‘漫天要價’還是可以的。”

“可……元忠,如此怕不是開罪某人?”

“季叔當局者迷,順娘媚娘既為姬妾,為武氏庭柱,又豈是今日?為冉氏牽線搭橋,無傷大雅,我等‘授之以柄’,方能越發親善。”

聽得侄兒所言,武士彟也是陷入了思考,道理是對的,武氏至今還能保全,沒有被貞觀皇帝直接玩死,是種種原因促成的。

按照常理,他就該死在利州任上,而不是苟延殘喘返轉長安,即便是返轉,也是難保勞累而死。但現在他活得好好的,如今還有專門的“家庭醫生”定期體檢,旬日鍛煉身體,也算是氣色不錯。

固然有皇帝“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霸氣絕倫,無視了武氏這種“螻蟻”,但根子還是因為武氏攀扯上了張德。

貞觀大皇帝眼中,別說是武氏,連太皇都是“螻蟻”。

“依元忠所見,若是委托順娘、媚娘,不會開罪張德?”

“不會。”

武元忠十分篤定,“天下諸侯,舉凡英傑,多是用之以能,而非用之以人。”

微微點頭的武士彟十分認可,他在利州任上,也是給李皇帝做狗做刀,身不由己地“打土豪分田地”,整個利州想他死的豪強不計其數。黑鍋是他背的,肥美的果實,卻歸了皇帝。

既然冉氏求到武漢,說明武漢方面已經伸手到了西南。西南不甚廣大,可既然能夠按武漢方面動心,顯然是有利可圖。

而冉氏恰好又是深耕西南數代,百幾十年的老江湖“地頭蛇”,雖說這條蛇已經被打成了殘廢,可見識還在,武漢方面沒理由不用。

想通了關節,武士彟甚至覺得,張德及張德的同夥,興許本就打算先弄殘了冉氏,然後再讓冉氏幹活。

畢竟換做是李皇帝,也是這樣幹的,先讓你半身不遂,你沒有了反抗的力量,還不是老老實實地聽話做事?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不過風險也很大,萬一張德惱怒,把武順娘武媚娘甩了,武氏家族基本可以宣告破產。身死族滅的時間,可以開倒計時了。

“季叔,若是恰逢其會,興許順娘媚娘,會為張操之所喜,也未可知啊。徐州崔弘道之女,化名‘苦聊生’,乃是武漢晚報主筆,因其有才,故為張操之喜愛。若顯武氏二女才能,不敢說聘而為妻,勝過崔氏,不在話下。”

武元忠看出四叔心動,立刻加了一把火,他和武元慶武元爽這種廢柴不同,因為老子死的早,反而情商要高一些。

原本他也算是蹉跎,可現在既然有了個好機會,怎可能輕易放棄。

同樣是“賣妹求榮”,武元慶武元爽那種當街賣法,實在是太低級,不過是販夫走卒的行腳商規模。

但他不一樣,行腳商豈能顯得自己的手段?“賣妹求榮”要賣出档次,自己的姊妹越金貴值錢,價錢才會更高!

果然,武士彟聽得武元忠的話,頓時愣了一下,然後不斷地點頭,最後直接道:“就見一見這冉氏吧。”

“大人英明!”

“季叔定會為此刻決定而欣慰!”

武氏兄弟頓時都面帶微笑,忙不叠地說起了奉承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