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摩擦的人生經驗(第2/2頁)

盡管皇帝只允許“景教”在“胡人”中傳教,且只允許建設一個教堂,但在阿羅本看來,這開了一個好頭。

之後“塞利斯”,確切地說是“唐朝”,國家的變化快到讓阿羅本根本來不及去記錄。大量的“戰俘”出現在了長安,一個又一個阿羅本曾經想要去看一看的國家就這麽滅亡了。

然而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在長安城安定祥和的氛圍中發生的。再後來,唐軍進入了西域,他曾經呆過的疏勒、且末,先後被唐軍攻擊。他擔憂曾經的老朋友,結果老朋友來到長安的時候欣喜若狂……盡管只是作為“遺族”,被限制在了長安。

當皇帝決定遷都的時候,西突厥人同樣已經開始一路向西,皇帝的威權開始延伸,不但延伸,而且更加深入。

整個帝國似乎一直在昂揚上升,阿羅本看不到有什麽地方可以威脅到皇帝,在他看來,所有人對皇帝都會臣服,哪怕再不滿,哪怕有大自然的偉力作為圍墻柵欄阻隔著,但依然只能是臣服,並且解散或者削弱手中的武裝力量。

他不相信到了這樣一個強大的時代,還會有人“忤逆”皇帝的意志。

直到他來到武漢,發現無往不利的聖旨,居然被當作了廁紙……說到廁紙,阿羅本很喜歡它,畢竟,在沒有廁紙之前,阿羅本不想回憶之前幾十年“拭穢”的方式,不管是波斯還是敘利亞還是羅馬還是法蘭克。

本來已經重新梳理過的“三觀”,在某條土狗吊兒郎當甚至相當輕佻的語氣下,立刻又變得無比復雜,就像是“孔聖顯靈”過後沒幾年就倒塌的“文王廟”,有無數種碎裂的聲音在阿羅本的腦海中響起。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阿羅本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幾十年的人生經驗一次次地遭受沖刷,本來是應該堅韌不拔堅不可摧的,可這是怎麽了?

他拿到了聖旨,這可是聖旨啊,這可是能夠在天竺、蕃地,隨隨便便就能召喚幾萬人馬的聖旨啊。

這是皇帝意志,猶如皇帝親臨。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像瘋子一樣囈語,輕佻地浮誇地無視了它,並且還毫無畏懼?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阿羅本心中自問著,然後猛地身體一震,“啊”的一聲,直愣愣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