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感覺很受傷

侯海道:“卑職便返回富樂院,找那的鴇兒,打聽杜姑娘的事兒,不料那鴇兒壓根不理俺。卑職只得在附近的客棧住下,每日便到富樂院的廳堂裏聽曲喝茶,想再找機會。

到了第三天,一個端茶送水服侍人的丫鬟,聽卑職說起杜姑娘,竟主動上來攀談,原來她服侍過杜姑娘起居!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丫鬟說杜姑娘跟著別人走了,再也沒回來,有好些人來問過她的下落。卑職便說杜姑娘好著呢,每天吃香喝辣的。趁勢便與丫鬟套了幾句近乎,嘆息杜姑娘命苦……王貴不是說,她被人搞得家破人亡,被抓進教坊司的麽?

可奇怪了,丫鬟說,杜姑娘並不是被抓進教坊司的。”

“哦?”朱高煦頓時神色微變,“那她是什麽來歷?”

侯海道:“那丫鬟這兩年一直服侍杜姑娘,言稱杜姑娘來路很正常,八九歲時先是被家裏人賣了錢,送到了南昌府,後被教坊司選中,送京師教習音律歌舞……”

朱高煦聽到這裏臉上有點難看了,這麽說來那許大使真是冤死的?那天在南京,朱高煦沒想打死許大使,如果許大使沒有再次尋事,也不可能發生命案……但朱高煦心懷怒氣、下手很重,很大的原因確實是聽說了許大使欺淩百姓的惡事。自己被一個女人欺騙了。

古代王爺弄死個把人並不是什麽大事,但朱高煦還有後世的心理,大小是條人命。

侯海又道:“不過,那許大使著實幹過強占田地的事,只是苦主另有其人。丫鬟以前也服侍過那苦主姑娘。那姑娘身世可憐,好在後來遇到了同情她遭遇的貴人,去年就已經被贖走、過好日子去了……”

朱高煦聽到這裏,強作鎮定點了點頭……現在看來,杜千蕊應該是撒謊了的。自己也是圖樣圖森破,居然輕易就信了她,那種風月場所混過的娘們,有幾個說真話的?

想到給世子下毒的事,朱高煦憂憤交加,更多的不良情緒泛上心頭。

這時朱高煦雙手在太師椅扶手上一拍,人便站了起來,“侯教授,你的差事辦得很好。回頭你找王貴,讓他支錢給你報銷,一路的車船客棧費用,鞋襪磨損,都報上。”

侯海躬身道:“此乃卑職分內之事!恭送王爺。”

朱高煦走進穿堂,在走廊上猶自低頭沉思,眉頭一籌不展。

這個杜千蕊,名字就叫千蕊,老子怎麽沒想到她心眼很多呢?!

朱高煦此時的心情十分糟糕。可能是前世實在沒有女人對他那麽好過,一到大明朝,對杜千蕊是動了心的……當知道她騙自己時、還極可能利用了自己,朱高煦的情緒馬上就上頭了,有種被背叛和被玩弄的感覺!

心痛和憤怒之余,還有懊惱和擔憂。

過了好一會兒,朱高煦握緊的拳頭,又展開了,手背上經脈鼓起。他深吸一口氣,比較理智地思考了這個問題:

首先,他仍然認為杜千蕊不是存心積慮的奸諜。因為認識的時機,過於偶然和隨機。其次,杜千蕊那娘們不太靠得住……偏偏有些密事,卻對她放松了警惕,不慎讓她知道了。

朱高煦回頭細想了一番,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在南京府上時,那時他還沒想下毒,看到鈴蘭那種植物,就作死地在杜千蕊面前裝十三。說過那種植物長在陰暗處、全身都有毒!

第二件,回北平的路上,朱高煦想給世子解毒,卻找不到單獨下手的機會,當時自以為對杜千蕊有恩,防備心也不強,被她看到了在湯藥裏放朱砂……

他思前想後,下毒也是為了逃跑,況且世子並沒有死!事情似乎不算嚴重?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世子知道親兄弟毒他,感覺恐怕很受傷!

世子在逃亡的路上,甚至滿懷兄弟情,想犧牲他自己、讓馬給朱高煦逃走……若是知道下毒的事,估計感受會比現在的朱高煦更加強烈,背叛,利用!畢竟世子把朱高煦當親兄弟,血濃於水,那感情更真更誠。

情義越深,被背叛後受傷越重。很顯然的事。

……朱高煦怒火攻心的某個瞬間,甚至想滅口!但不知怎麽回事,終究下不了那個狠心。

等他見到王貴,便悄悄吩咐:“叫你那幹兒子,平素盯住杜千蕊。”

王貴也是一愣,但沒多問,馬上應答了。

到了第二天,朱高煦已不能再糾結杜千蕊那事,他還有別的要緊事。此時,對張信的下一步行動,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稍作拖延,怕情況有什麽變化,錯失良機!

朱高煦換上了一件青色絲綢袍子,頭上用平定巾束發,拿上那把虎紋紙扇,打扮成一個紈絝子弟,便帶著王貴溜出了王府。

二人騎馬先來到窮漢市旁邊的酒肆,便是上次朱高煦花錢買的,旗幟已經換過,幡旗上寫了個“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