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損失估計(第4/9頁)

但是斯維也特拉娜·瓦涅也娃有什麽事不對頭。她從工作地點失蹤了,然後又返回,中央情報局說,可能是在列福爾托沃受審後回來的。在麥克林托克看來,這沒有什麽道理。一旦他們把你弄進列福爾托沃,他們扣住你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某種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等了一個星期,以便想出一種能搞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的方法來。她的投遞當然現在是沒人碰的;秘密情報處的人都不會接近它們,除了從隱蔽的距離去查看它們是否被人動過了。

然而,他現在得到了他的機會,他正領著他的貿易代表團穿過這個計劃機構的紡織科的辦公室。她擡頭向上看著外國人從旁邊走過。麥克林托克發出了正常的詢問信號。他不知道他會得到什麽樣的回復,也不知道回復真的意味著什麽。他不得不假定她已被攻破,徹底招供了,但她必然要有某種反應。他發出的信號,是他的手象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地抹一下他的頭發,這類的信號都象這樣。她的回復應當是拉開一只抽屜,取出一支鋼筆或鉛筆。前者是“平安無事”的信號後者是警報。她都沒有辦到,只是低頭繼續看她的文件。這使這位年輕的情報官員吃了一驚,幾乎要盯著她細看,但是他記起他的身份和所處地點,轉過身,掃視房間裏其他人的臉,他的手神經質地動來動去,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這對不管是誰在觀察他的人可能意味著任何事情。

印在他腦海裏的是她臉上的表情。從前曾是活潑的,現在茫茫然。以前曾經是朝氣蓬勃的臉現在跟莫斯科街上任何一張臉那樣冷漠。那個曾經是黨內要人優越的女兒的人現在變樣了。這不是演技。他肯定這點;她還沒有達到那種水平。

他們制住她了,麥克林托克心中對自己講。他們制住了她,又把她放了。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把她放了,不過那不是他的事。一個小時後,他開車把商人送回他們住的旅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急速送往倫敦的報告只有三頁長。他不知道它會引燃什麽樣的暴火。他也不知道另一個秘密情報處官員在同一天,同一個外交信袋裏,送了另外一分報告。

“哈羅,阿瑟,”電話上那個聲音說。

“早——對不起,下午好,巴塞爾。倫敦的天氣如何?”

“冷,濕,糟透了。不過我有可能到‘池塘’〔the pond指大西洋。——譯者〕你們那邊去,曬曬太陽。”

“您可一定記住到店裏來一趟啊。”

“我可有這計劃。上午第一件事?”

“我總在日歷上為你留著空的。”

“那麽,明天見。”

“太好了,回見。”穆爾法官擱上電話。

這可真是忙亂的一天,中央情操局局長心想:首先,我們損失了紅衣主教,現在巴塞爾·查爾斯勛爵要到這兒來,帶著某種他不能在國家安全局和通訊總部所能設立的最保密的電話系統上談論的事情!還沒到正午,而他已經在辦公室工作了九個多鐘頭。究竟還有別的什麽差錯?

“你把這說成是證據?”葉甫琴尼·伊格納捷夫將軍負責格魯烏(蘇聯軍方本身的情報兵種)的反間諜分支,“我老眼昏花,看起來你們的人好象是為了一條魚跳到薄冰上去了。”

克格勃主席派了一個人到他的辦公室來復查他的案子,使瓦吐丁震驚萬分,同時也深感狂怒。

“如果您能找到關於膠卷、照相機和日記的合情合理的解釋,也許能承蒙您同我分享,同志。”

“你說你是從他的手上繳到的,不是從那女人手上。”是一句陳述,而不是一句問話。

“那是我的錯誤,對此我沒做任何借口,”瓦吐丁說,聲音中充滿尊嚴,這使兩人都覺得有點奇怪。

“照相機呢?”

“是從他的電冰箱保養板內側上發現的,是用磁鐵粘在上面的。”

“你們第一次搜查公寓時沒有找到它,我明白了。而且那上面沒有指紋。還有,你們的費利托夫攝象記錄並沒有表明他在使用它。這麽一來,如果他跟我說是你們把照相機和膠卷都栽贓到他身上的,我應該怎樣說服部長,讓他相信他是說假話的人?”

這個問題的聲調使瓦吐丁吃了一驚,“你畢竟相信他是個特務吧?”

“我相信什麽並不重要。我覺得這個日記的存在很成問題,不過你不會相信我必須對付的種種違反保密措施的事,特別是在較高層官員中間。人們越變得重要,他們就認為保密規則越不重要。你知道費利托夫是誰。他不僅僅是一個英雄,同志,他是全蘇聯有名的人物——老米沙,斯大林格勒的英雄。他征戰於明斯克,在維亞茲瑪,在莫斯科遠郊,當時我們抵住了法西斯分子,哈爾科夫慘敗,然後是撤往斯大林格勒的一路激戰,然後是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