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2頁)

於明輝將教官康大光打成重傷,惹下大禍,校方立馬將他拘禁,並決定送他上軍事法庭,嚴厲懲處。

於明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深知如果送上軍事法庭,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在那天夜裏,他偷偷潛入拘禁室。

陰暗的禁閉室裏,席地而坐的於明輝看見哥哥輕輕從門外躥進,在打開鐵柵門的一瞬間,他吃驚得跳了起來:“哥,你怎麽進來的?”

“噓——,”於明陽忙用手指擋住嘴唇,往四周看了下,悄聲說:“我買通了看守,你快逃吧!”

“我走了,你怎麽辦?如果他們查出是你放了我,會懲治你的!”於明輝不放心地問。

於明陽把弟弟趕緊往外拽:“別廢話了,快走吧!”

於明輝這才順從地點點頭,沖向門外。

眼看於明輝半個身子已經出了門口,於明陽像想起什麽似的,又趕緊拉住弟弟,叮囑道:“你要答應我,出去之後千萬不要去投共黨,做點小生意,我以後會去找你!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

於明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縱身躥出門去……

於明陽和於明輝,兄弟二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別,再見面已是十二年後。這十二年間,兩人都無數次打聽對方的下落。從最初的欣喜到最後的失落,這種重復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所以當他們在臥龍山意外重逢時,那種百感交集不言而喻。

於明輝看著眼前清瘦的哥哥,不由得想起刻骨銘心的往事來,他上前一步,緊緊抱住於明陽,哽咽地喊出一聲“哥”,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於明陽扶著弟弟坐下,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一行淚水流了出來,顫抖著聲音說:“明輝……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於明輝拿衣袖擦擦眼淚:“哥,十二年了,我沒見過你一回。你去了美國,怎麽也不給我個信兒?”

於明陽盡量平復激動的心情,輕聲說:“我……我不知道你的地址,托了很多人找你,都找不著,有的說你失蹤了,有的說你在共產黨那邊,有的……說你死了。哪個說法我都信,也都不敢信。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於明輝緊緊握住哥哥的手,舍不得分開:“我也是。每年清明節回去給爹媽上墳,跪在那兒,我都告訴他們,你好好的,跟美國人在一起,還當了大官。”

提起早逝的父母,於明陽又一陣心酸,他擦了一把淚:“這些年世事變化,我……我愧對爹媽呀!”

“哥,你回來就好!我帶你去給爹媽上墳!”於明輝安慰著哥哥。

於明陽點點頭:“好,等我到南京安排好工作之後……”

“哥!你真的打算幫蔣介石打共產黨?”於明輝忍不住打斷哥哥的話。

於明陽笑笑說:“你還是老樣子,容易沖動。這不是幫誰打誰的問題,算了,我們兄弟剛見面,先不談這些。”說到這,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仿佛想起什麽,聲音變得急切起來:“你怎麽會是這兒長官的秘書?”

於明輝怔了怔,猶豫著說:“也不是……”

於明陽愈加疑惑起來,皺皺眉頭問:“什麽意思?”

於明輝情知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於是定定神說:“哥,我不是他們的秘書。”

“那你是……”於明陽瞪大了眼睛。

“哥,”於明輝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壓低聲音說:“我是來勸你的。”

聽到這話,於明陽明白了七八分,眼神復雜地問:“你真的投了共產黨?”

於明輝跟哥哥對視,坦誠地點點頭。

於明陽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於明輝緊緊盯著於明陽的眼睛,誠懇地說道:“哥,你在國外,國內的形勢你並不了解。國民黨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國民黨了。蔣介石這次輸定了。”

“明輝!”於明陽搖搖頭打斷:“你是共產黨,我是國民黨,咱們不是一個陣營的人,但我們是親兄弟,你不要被共產黨蠱惑,連哥哥都要往泥潭裏拽。”

於明輝見哥哥的態度依然如故,再想想過去的往事,心裏不由得有些打鼓,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這個世界上,我就剩你一個親人了。我要是把你往火坑裏拉,我還是人嗎?你要相信我!”

於明陽同樣想起了當年的那樁往事,他想不到弟弟竟然將自己的叮囑當成耳邊風,現在還攛掇自己加入共產黨。一種苦澀的滋味湧上心頭。他緊緊抓住於明輝的肩膀,試圖能將他從迷糊中搖醒:“你應該相信我。我這麽多年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三民主義才能救中國,你明白嗎?”

於明輝沒有理會哥哥,繼續勸說道:“哥,你才是真的在犯糊塗啊!你難道就看不到人心所向嗎?國民黨的敗局已經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