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稜堡策略(第3/8頁)

他最先聽到的是D—三級潛艇正在旋轉的反應器泵;它們正以中速運轉,將水從反應器導管送入蒸汽發電機內。接下來,他專注地聽螺旋槳的聲音。蘇聯的D級潛艇都裝有一對五個槳葉的推進器,他試著自己分析那些車葉旋轉時發出的嘰嘎嘰嘎聲。沒有用,現在他不得不采信聲納組長的話……哐!

“那是什麽?”

組長轉身去問另一位資深操作員:“是用力關上艙門的聲音嗎?”

第一級聲納員判斷地搖搖頭:“更像是某人掉落了螺旋鉗,很接近,非常接近。”

艦長忍不住微笑。船上的每個人都試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此不得不造作一番。當然,每一個人都和他一樣緊張,而麥克福特只恨不得趕緊脫離這令人憂慮的情況。當然他不能把這種想法表露出來而讓他的屬下過分擔憂。他告訴自己:艦長必須無時無刻控制住大局——而我們正在玩什麽樣的遊戲?我們又在這裏做什麽?這個瘋狂的世界是怎麽回事?我一點也不想打這場該死的戰爭!

他靠在門邊上,就在戰情中心的前面,離他的寢室只有幾步遠的地方,他真想走進去。只要躺下來幾分鐘,或者只要深吸幾口氣,或許走進浴缸沖個冷水……但是他知道不行,指揮一艘潛艇是這個世界上僅余的幾件莊嚴的職業之一。堅持下去吧,他告訴自己。這位艦長從後面的口袋中抽出手帕來擦他的鼻子,眼睛追蹤著聲納的顯示,臉上露出了漠然而幾乎是不當一回事的表情。好一個沉著的船長……

不一會兒,麥克福特步回戰情中心,一面告訴自己:他正好用了足夠的時間來鼓舞他的聲納組長,而且沒有運用太多的指揮官命令來造成他們的壓力。一個相當不錯的平衡,他故作輕松地環顧四周。這個戰情中心的室內有如聖巴特瑞克節(注:巴特瑞克是愛爾蘭聖徒,每年三月十七日是聖巴特瑞克節)時的愛爾蘭酒館一樣擁擠;盡管有著核子動力空調設備,他屬下們表情沉著的臉上都滲著汗珠。操舵員尤其集中注意力於他們的儀器上,以一個電子顯示幕引導著潛艇,潛航官——芝加哥號上最資深的一名主官——站立在他們身後。

在控制室的中央,兩個並排的攻擊潛望鏡完全是縮回的,士官的助手待命準備升起它們;執行官來回巡視,每二十秒鐘回到後隔室去看一次航海圖。每個人都很緊張,但是每件事情都被適當地完成。

“有關事項都考慮過後,”麥克福特用每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我認為每件事情都進行得不錯。海綿的情況可阻止他們偵測到我們。”

“聲納室,艦長。”

“我是艦長。”麥克福特拿起電話。

“船殼膨脹聲,似乎他們要升上水面,是的,我們的目標正在讓氣槽充氣,艦長。”

“知道了,保持聯系,組長。”麥克福特放回電話。他走回航海圖的桌子。“為什麽現在升出水面?”

領航員偷拿一名士兵的一根香煙,並且點燃了它。麥克福特知道他並不抽煙。

“長官,不太對勁。”中尉冷靜地說道。

“只有一件事。”艦長問道:“為什麽在這裏升出水面?”

“艦長,聲納組。”麥克福特走幾步,拿起電話。“艦長,那艘船正在做一次長長的充氣。似乎將它的氣槽完全充滿了氣。長官。”

“還有什麽不尋常的事嗎?”

“沒有,長官,但是他們必定用掉了大部分的儲備空氣。”

“好的,組長,謝謝你。”麥克福特掛上電話,心裏思忖著這是否意味著什麽事情。

“長官,你以前遇見這種情況嗎?”領航員問道。

“我曾經追蹤過許多蘇俄的潛艇,但是從來沒有在這裏過。”

“目標終於浮上水面。從這裏到托斯基?伯瑞格一路都只有六十呎的水深。”領航員用他的手指在航海圖上指出那條線路。

“我們得停止追蹤了。”麥克福特說:“但是還有另外的四十哩。”

“是的。”領航員點頭同意。“但是從五哩之前開始這個海溝就開始窄下去,好像個通風管一樣,最後,會狹窄到只剩下一條僅容一艘潛艇通過的空隙,只有兩哩,老天爺,我真的不知道。”麥克福特來到後面,再度審視航海圖。

“他們從科拉半島下來,一路一直保持著十五節的速度,也一直保持著潛望鏡的深度。過去五個小時來,可用的深度也大約是如此——只是有些地方幾乎觸底了——而且下面的兩個小時也大致是一樣的。但是它們還是升到水面上來,因此,”麥克福特說:“環境條件上的唯一改變是海峽的寬度,而寬度仍然是超過二十哩……”艦長暗自慎思,一面盯著航海圖。聲納室再度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