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義的牛仔

陳子錕從進馬家起,就沒想過和平解決這件事,馬家是地方一霸,絕非善類,要拿得住他們,就得比他們還狠,還光棍才行!

馬老太爺剛把狠話抖出來,陳子錕也冷笑道:“不交人,大家就都別想好過!”

“砰!”馬世海把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摜,描著壽桃圖案的白瓷酒杯化作了無數碎片。

他這是摔杯為號,埋伏在外面的打手保鏢幫閑們立刻一擁而入。

陳子錕早有準備,一躍而起,他不抓別人,一把揪住了馬家的貴客李警正,馬老五迅速掏槍,陳子錕手中的銀頭烏木筷子飛出,正砸在他手腕上,疼的他哎喲一聲。

李警正是行伍出身,早年在九門提督衙門當差,後來大清朝辦新式巡警,調他去了內外城巡警總廳,民國以後,巡警總廳改成京師警察廳,人還是那些人,衙門還是那個衙門,李警正從警佐升成了警正,身手卻不如以前利索了,腰上也放了肥膘。

被陳子錕一把揪住,李警正下意識的想去掏槍,他武裝帶上別著一把比利時進口的花口擼子,紅褐色的牛皮槍套,上面還插著六顆黃橙橙的子彈,平時嚇唬人挺好使,沒成想今天成了嚇唬自己的玩意。

陳子錕手比他快多了,一把就將花口擼子從槍套裏抽了出來,順手在腰帶上一擦就上了膛,擡手兩槍,嚇得眾人魂飛魄散,再看廳堂之上兩支大紅蠟燭的火苗已經被打滅了!

這是何等的神槍!誰也不敢靠前。

陳子錕拿槍的手繞過李警正的脖子,瞄著眾人,另一只手從懷裏掏出了玻璃瓶來,一口咬掉瓶口塞著的破布,嘩啦啦把裏面的液體澆在了李警正的頭上、身上。

一股強烈的煤油味!

這小子居然拿煤油淋李警正,他瘋了不是!

陳子錕可沒瘋,他早就看準了屋裏的形勢,馬家老太爺是個老青皮,見多識廣,怕是唬不住他,馬家五個小子分量也都不足,想來想去還是這位領子上帶星星的高級警官適合下手,他是當官的,肯定怕死,他是客人,馬家人投鼠忌器,肯定不敢亂來。

澆完了煤油,陳子錕丟了瓶子,又掏出一根火柴來,松木杆的日本造紅頭洋火,隨便找個地方一擦就著啊,李警正嚇得臉色都變白了,好端端的來賀壽,怎麽就被人綁了呢。

“英雄,有話好說,好說啊!”他努力鎮定著情緒,可是煤油從頭發上滴下來,讓他無論如何也鎮定不下來。

這要是一點著,自己可就變火人了,就算把人丟進水缸裏都救不活,草他媽的,馬家這是辦的什麽事,納妾就納妾,你招惹土匪幹什麽,招惹了就招惹了,你他媽的還要激怒他,最後攤著老子我倒黴,這叫怎麽一回事?

李警正心裏一通罵,馬老太爺何嘗不在罵,六十八的大壽,本來多喜慶的一件事啊,被一個活土匪攪得亂七八糟,如今又把李警正給綁了,還他媽澆了煤油,這是要點天燈啊。

老實說,馬世海長這麽大被怕過誰,四九城裏再橫的主兒,到了馬爺這裏也得和和氣氣的,混江湖圖的什麽,一個是臉面,一個是實惠,可眼前這位小爺,完全顛覆了馬世海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單槍匹馬,就帶著一瓶子煤油,就敢闖進城南一霸馬家的壽堂指名道姓的討要主人新納的小妾,一言不合就把堂堂京師警察廳的高級警官給綁了,還淋了煤油,搶了手槍,這不是混江湖,這是造反!

可馬世海硬是一點招都沒有,人家李警正是來給自己拜壽的,又是警察廳的紅人,這要是在自己府上出了事,馬家以後就別混了,這可比被人當眾打臉搶走小妾還要嚴重。

混了一輩子的馬老太爺,此時竟然沒招了。

陳子錕要的就是這個場面,他大大咧咧的說:“這位大人,對不住您了,咱是講道理的人,萬不得已不會走這一步,您給評評理,馬家搶了我的媳婦,還設下鴻門宴埋伏我,我沒轍,只好請您當個擋箭牌了,要不這樣,等事情解決了,我再登門向您謝罪,或者您給馬老太爺說個情,把我媳婦放了?”

李警正氣的鼻子都歪了,這都什麽歪理啊,他強忍著驚恐和憤怒,對馬世海說:“老爺子,聽我一句勸,退一步海闊天空,咱不和他一般計較。”

馬世海臉上陰雲密布,手裏一對鐵膽轉動的極快,此時屋子裏,院子裏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手裏都拎著家夥嚴陣以待,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把賊人砍成肉泥,可是這個令他不敢下,也不能下。

那土匪手裏可拿著槍呢,槍法更是要命的準,真開打了肯定先拿馬家老少開刀,難道真為了一個小妾,就鬧到壽宴上橫死幾口人才罷休麽。

罷罷罷,權且忍了這一回,馬世海一揮手:“來人,去把那個小賤人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