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9頁)

鄭廷貴:“幹啥這麽急啊,把婚事辦了,讓心清跟他一起走,不行嗎?”

明金娘贊許地:“他叔,你這主意好……”

馬萬川看了明金娘一眼,老夫老妻多年,明金娘明白,這是不讓她插嘴,她起身,到不是生氣,找個借口出去了。

鄭廷貴心中還在憂慮:“老哥哥,明堂飽讀詩書,又是在大地方,見多識廣,他……他能不能看上別的姑娘呀,那樣可就把我閨女毀了。”

馬萬川:“這事我真問過,你知道明堂不會說謊,他說沒有,這話我信。”

鄭廷貴:“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馬萬川:“不過,這兩個孩子的事兒,咱們還真不好說呢?你別急,聽我說呀,你閨女去日本四年,明堂也四五年沒著家,現在的年輕人,書讀多了,眼界也寬,好多話都不跟咱們說,誰知道他們心裏是咋想的啊!”

鄭廷貴報之一嘆,他不能不承認馬萬川的話有道理,女兒回來半個月了,他還感到陌生,這就是事實。

馬萬川:“我的意思,讓兩個孩子自己先嘮嘮,行,咱們高興,不行,咱們不惱,要是行的話,過個一年半載辦也不晚……”

鄭廷貴點頭同意,但懸著的心沒放下來,與其說是擔憂馬明堂,不如說是擔憂女兒,他也不知怎麽了,一想到女兒的婚事,心頭總有個不祥的預感……

外屋,馬明玉與弟弟說過幾句話,怕裏屋老人聽到,起身去弟弟的房間。她已知道弟弟不是因為小姑子回來而回來的,作為姐姐,她有責任把小姑子的情況,事先告之弟弟,讓弟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同時,她也想知道弟弟對其婚事到底是什麽態度,這樣,她好在弟弟與小姑子之間,做一些有利於兩人感情上的回旋。多年來,她始終認為弟弟與小姑子是天造一雙,地造一對。盡管小姑子從日本回來,行為和性情都有所改變,尤其與次郎的交往,讓她反感,可她還認定小姑子本質沒變,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基於這點,她對弟弟說起小姑子,極有分寸,多是美言。

馬明堂說到鄭心清,腦海中呈現出還是紮著兩條小辮,調皮又有些憨相的小姑娘,他說到家後,才知道鄭永清已回國了,他對姐姐說,特想立刻就看到鄭心清。主要是想看她變成什麽模樣兒。

馬明玉覺得這個小弟弟,自去北平讀書,變化極大,特別這一年中,除了超出年齡的成熟,還有就是隱著憂傷的穩重,看上去越來越像哥哥,細琢磨,又與哥哥絕對不同,差別在哪兒,說不清,可能是氣質?冬天過年時,他回來,正月十六就走了。馬明玉知道弟弟比她還思念沒有音信的哥哥,有一天,她發現弟弟在哥哥的房間,手撫著哥哥掛在墻上軍上衣,偷偷地掉眼淚,當時,她站在弟弟的背後,忍不住地哭出聲,弟弟忙擦去淚,反勸起她。也就是在那天,兩人約定,在哥哥未回來前,盡量少提哥哥,同在心裏默默地祝福哥哥。所以,這次回來,兩人也避談這個話題。

“心清說,你們之間有半年多未通信了,她回來的事兒也沒告訴你。”

馬明堂平淡地說:“我們本來通信就少,好像她剛到日本時,心情挺苦悶的,寫信向我述說,我回信勸她,既然已經去了,有苦處也得忍著,後來,她可能適應日本的生活了,信也就少了。”

馬明玉:“我總覺得你們兩人之間……”

馬明堂笑說:“姐,我們兩人有什麽呀?還不是雙方老人給定下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挺可笑的。有時候想起來,如果沒有這個束縛,我和心清可能通信還會多一些,好幾次,想寫信,一想到是指腹為婚,什麽興趣都提不起來了,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燕京大學的學生,最反對封建包辦婚姻,多虧同學不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還不笑話死我。”

馬明玉早已隱約感到,這樁婚事很可能是個泡影,她還抱著一線希望:

“照你這麽說,你們要是真黃了,那是包辦所造成的了?包辦有啥不好的,要我看,知根知底更不錯,就拿我跟你姐夫來說……”

馬明堂:“姐,你這是個例,算不得成功經驗。”

馬明玉還不死心:“那我問你,你要是沒去北平,心清也沒去日本,你們的事兒是不是也就成了?”

馬明堂想了想:“或許能成,不過,也難說。”

馬明玉笑問:“明堂,你是不是有了愛情的目標?我知道現在搞的新學生運動,提倡自由,提倡自主愛情。”

馬明堂說,他確實贊成新式的自由戀愛,但他自身確實沒考慮這個問題,說到這兒,他沉默下來,好一會兒,他說他現在根本不想考慮婚姻的時候,至於更多的話,他就不想對姐姐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