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8頁)

馬明玉:“爹,皇上不是一國之君嗎?他能稀罕我公公那點禮物?”

馬萬川:“難說。”

馬明玉:“我真鬧不明白,我公公圖些啥,那些東西,平時我們摸碰一下都不讓,這可好,成箱子往外倒騰。”

馬萬川:“你公公為了他那個大清啊,啥都豁出去了,可我總琢磨這事兒……”

馬明玉見父親欲言又止,更想知道下文了:“爹,你老是說……”

馬萬川:“算了,老輩的事兒,你少管,讓他折騰去吧!”

馬明玉還不死心地追問:“爹,你老是說我老公公花錢給永清買官?”

馬萬川:“買官?永清團長都讓人擼下來了,這官咋越買越小了?”

馬明玉氣不過地:“可不咋地,尋思起這事兒就來氣,你說那個酒井,口口聲聲說跟我公公是世交,到頭來卻把永清……”

馬萬川:“我看這對永清不準是壞事兒……”

馬明玉:“我老公公這股火也是為永清的事兒,他心裏覺得窩囊,又說不出來。”

馬萬川:“窩囊?我看他窩囊的日子在後邊呢……”

馬明玉最信服父親,聽父親這麽說,心裏越發地沉重了,對她來說,娘家是家,婆家也是家,並且這個家除了公公不受她約束,她就是個當家人,所以,家中的一切,她都得放在心中。在過去日子裏,她信奉男主外,女主內,可現在,外面的事與家中事絞在一起,弄得她心神不寧,想不去理會都不行,別的還好說,她最擔憂的是丈夫……

義勇軍攻打吉林,為槍殺傷兵一事,鄭永清陣前請辭,過後,此事沸沸揚揚,鬧了好一陣子。中心點圍繞著如何處理鄭永清。

鄭永清坦然面對,他想好了,準備趁機脫離軍旅,反正不是臨陣脫逃,沒有殺頭之罪。但他想得過於簡單了,事後證明,他連選擇的自由都沒有,因為酒井與熙洽在處置他的問題上,所發生的較量,都為各自的利益。

酒井早就想把護衛團改編成日滿混成部隊,團長由山田擔任,這樣他更高枕無憂了,日軍官遭滿軍士兵行刺事件,在其他地方已發生過,他不能不防。是的,他也知道以他與鄭廷貴的關系,鄭永清還是靠得住的,但鄭永清是熙洽的親信,這也是事實,他到不是在意一個團長的職位,而是想到最重要的警衛部隊是熙洽的人,他心裏就不舒服,更何況,他骨子裏就不信任滿洲人。這次鄭永清陣前請辭,對他來說是個機會,他借題發揮,說抵擋義勇軍進攻時,滿軍一觸即潰,為嚴肅軍紀。要撤換一批滿軍將領,其中也包括鄭永清。

熙洽堅決不同意,撤去鄭永清團長之職,他說山田違令射殺傷兵,引起滿軍強烈不滿,造成對立情緒,有悖日滿和諧之原則,理應送軍法處。對於酒井提出重組護衛團。這簡直是在挖他的心頭肉,要知道現在滿軍中,他的親信越來越少了,雖說滿洲國由關東軍把持,但風雲變幻,過幾年說不上又是什麽局面,關鍵時刻,還得靠軍隊實力,還有,他是省主席,公署護衛團長是他的人,他心裏踏實。

兩個爭執一番,最後驚動了關東軍司令部,做出裁決,山田升任護衛團長,鄭永清降為營長,熙洽明知關東軍司令部偏袒酒井,卻也無奈,好歹把鄭永清留在護衛團,關東軍司令部還算給他一點面子。

鄭永清不以為然,又一次提出辭呈,聲稱身心疲憊,不適應軍中,欲卸甲歸田。

熙洽找來鄭永清,大聲呵斥:“糊塗,你還想一錯再錯下去嗎?為了幾個傷兵,你把團長的職務丟了,值得嗎?”

鄭永清對熙洽的知遇之恩,一直心存感激,說到傷兵事件,他還是一肚子憤懣:

“老長官,那不是幾個,那是幾十個,上百個,義勇軍的傷兵,咱們姑且不說,那麽多滿軍傷兵都倒在山田的機槍下,我們身為他們的長官,拋開道義不說,這良心何忍?這……這是違犯國際法的。”

熙洽:“日本人違犯國際法的事兒幹多了,國聯又能把他怎麽樣兒?現在的世界,你還沒看明白,講的是強權,誰實力雄厚誰就是爺兒,你呀,你,太書生氣。”

鄭永清:“我心意已決,我不想再為日本人效命,更不想與山田共事。”

熙洽:“你想全身而退,可能嗎?日本人若以臨陣脫逃之名,把你送到軍法處,你咋辦?你想蹲日本人的笆籬子?”

鄭永清:“我的請辭,是經過吉興司令官批準的,日本人憑啥治我的罪?”

熙洽:“你可真是個三歲的孩子,日本人想治誰,用得啥罪名嗎?退一步海闊天空,咱不能拿雞蛋往石頭上磕啊!”

鄭永清不出聲了,兩者選其一,他當然要避免牢獄之災。

熙洽:“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只不過暫時降一級,待以後有機會,我還會把你提起來的,永清,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要沉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