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8頁)

鄭永清:“老長官,我到不是在乎官職大小,我是真的……”

熙洽:“行了,你不要再說了,你知道嗎,這次守城之戰,咱們滿軍中兩個團長被撤職查辦了,日軍受懲治的只有一個守備隊長,聽說調到長春,照樣當隊長。沒辦法,滿軍受命於關東軍,必須聽命於關東軍司令部,這是也是咱們執政,為恢復皇位,與關東軍講好的一個條件。”

鄭永清抑怨著:“老長官,你說咱們滿軍還是滿洲國的軍隊嗎?現在各班都插進日本人,好多主官的位置,也都被日本指導官取代了。這滿軍幹得還有啥勁氣了。”

熙洽也隨之嘆息一聲:“永清,我還是那句話,要有耐心,等皇上復位,重振朝綱,咱們滿軍也就名正言順了。”

鄭永清悲觀地:“皇上?這一年快過去了,日本人能讓皇上復位?再說了,即便復位,看這架勢……”

熙洽與其說給鄭永清打氣,不如說給自己鼓勁:“不能氣餒,我是財政總長,時常見到皇上,他對恢復皇權還是很有信心的。”

鄭永清一是對熙洽盲目順從,二是想獨善其身,不能已屈就營長之職,但他以身體不適為由,告假休息,實為逃避。

鄭廷貴與兒子交流甚少,自然不了解兒子心理變化,他希望兒子步步高升,把滿洲國這個官越做越大,倘若有一天,到皇上身邊,討個四品侍衛,那才叫光宗耀祖。卻不想降為營長,對此,他大為不解,心懷不滿。後隱約聽說與酒井有關,他滿腹牢騷,找到酒井。

酒井慣使兩面手法,未待鄭廷貴說完,他先叫起屈來:

“老朋友,常言說軍令如山,軍法無情,你可知令郎犯了多大的罪過嗎?明裏是陣前請辭,其實是臨陣脫逃,想必你也知道,這要是在你們當年的大清國,定斬不饒。滿洲國軍政部和關東軍司令部,對此事,共同下令,嚴懲不貸。若不是我出面力保,恐怕令郎現在早被送到軍法處。”

鄭廷貴將信將疑:“你別拿你們的關東軍糊弄我,事出有因,我聽說永清與那個山田拌了幾句嘴,你們就……”

酒井:“令郎身為團長,激戰之時,縱有千番理由,棄全團官兵於不顧,擅離職守,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鄭廷貴:“不對呀,是吉興把永清擼下來的,這事兒吉興最清楚了。”

酒井:“老朋友,關東軍專門派人做過調查,令郎請辭在先,吉司令官為穩定軍心,無奈做出決斷,現在我保下令郎,吉興司令官十分不滿意,把我都告到軍政部。”

鄭廷貴:“吉興?”

酒井:“你要不信,我……我現在就打電話把吉興叫來……”

鄭廷貴思忖著,喃喃地:“這……這倒不必了,怪了,這個吉興也是我們旗人啊,咋一點情面都不講呢?”

酒井早就玩鄭廷貴於股掌之中,見狀,又勸慰幾句,他是看鄭廷貴還有利用的價值,不然也不會這麽耐心的。

鄭廷貴始終視酒井為知己,對酒井的話深信不疑,撂下兒子的話題,他說到敬奉給皇上的禮物,這件事在他看來,比兒子前程都重要。

酒井笑眯眯地說,他上周去新京,有幸見到執政,他說執政平易近人,饒有興致,問及吉林市情況,還說有機會來吉林市巡視。

鄭廷貴有點消沉的情緒,又鼓噪起來:“執政,不,皇上若能禦駕吉林市,那可真是旗人之福,萬民之幸啊!”

酒井說他能得到執政的親萊,與鄭廷貴分不開,言外之意,溥儀喜歡鄭廷貴的貢品,但他又不明說。

鄭廷貴想說皇上若來吉林市,他還有上等的貢獻之物,不知為什麽,他如酒井一樣,也沒明說出來。

酒井現在與鄭廷貴很少見面,軍政事務,把他忙得團團轉,就在與鄭廷貴說話,不時有大小官員,出出入入,請示匯報,弄得鄭廷貴這個閑人挺不自在的,坐上一會兒,起身告辭。酒井每次必禮送到走廊,這讓很講究禮數其實是內心虛榮的鄭廷貴臉上很有光彩,在公署裏,見到熟悉與不熟悉的人,他腰杆都拔得溜直。與以往一樣,每當走出公署的大門,他就後悔,總覺得言猶未盡,好像有話噎在嗓中,到底想說什麽呢?唉!說白了,還不是那些古玩珍品,不,是貢品。

鄭廷貴絕非愛財如命,但對祖傳的珍藏,看得比命都重要,因為這些珍藏,是祖上數代積聚下來的,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比如,那件血染的黃馬褂和皇禦賜的免死牌,勝過自己的性命。哎,要不是為表忠君之心,打死他也不會……當第一批精選的貢品交到酒井手裏,酒井說盡快運往新京,他忙掏出本奏折,上面寫著他姓氏名誰,歷代先人的封號,請酒井呈轉皇上過目,酒井笑說一定轉奏,想到箱中之物,即將擺入皇上起居之地,供皇上賞心悅目,鄭廷貴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之感。幾天後,酒井對他說,已悉數奉送給執政,鄭廷貴以為皇上肯定龍心大悅,有賞賜之詞。酒井笑了,說執政日理萬機,尚無暇賞識,只說了一個好字。鄭廷貴多少有些失落,又一想,皇上能賞個好,已是莫大的恩澤,自己再有非分之想,有失臣子之道。接下來,第二批,第三批的珍藏,又通過酒井敬獻給皇上,得到的回音,還是口傳的幾個好字。這使得鄭廷貴心裏有點犯嘀咕,絕不是抱怨皇上,只是暗自揣測,按大清君臣之禮的慣例,皇上怎麽也該有個表示,不求別的封賞,禦筆賜幅字,也算暖暖一個臣子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