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英(2)(第2/4頁)

“這邊,這邊!”酒井一健雖然惱怒狗腿子們抗命,卻也知道不能讓對岸那支囂張到了極點的馬隊沖至近前。手中東洋刀迅速轉向,指揮著鬼子兵先解決燃眉之急。

趁著鬼子和漢奸們一分神的功夫,藏在花叢後的張松齡又舉起步槍,“乒、乒、乒、乒”,又是連續打出四顆子彈,將另外兩匹拉車的轅馬結果了性命。

“太君,太君,這邊,這邊才是。”有個蒙古馭手頭目氣得直跺腳,大聲招呼鬼子們不要上當受騙。馬賊們作案,慣用伎倆便是優先打掉商隊中的大牲口,進而讓整個商隊失去快速逃走的可能,然後從容炮制。而河對岸那夥人,雖然來勢洶洶,卻極有可能是一支疑兵,根本不應該抽調全部力量進行阻截。

沒有人肯聽從他的意見,無論鬼子兵還是偽軍,都自認比他們這些趕大車的家夥更懂得如何應付馬賊。而他們手中的短槍,因為射程的限制,根本無法對丘陵上的“炮手”構成威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從容開槍,一匹接一匹的將寶貴的轅馬逐個射殺。

“糟蹋牲口的東西!我跟你拼了!”目睹“好朋友”一個接一個在自己面前悲鳴著倒下,終於有幾名蒙古馭手無法忍受,從大車上卸下輔馬,翻身驏騎了上去,撥轉馬頭直撲丘陵。隱藏在鴿子花背後的張松齡見勢不妙,站起身,甩掉偽裝,拔腿就跑。三兩步翻過丘陵最高點,從另外一側的某棵孤零零的老樹後,解一匹大洋馬跳上去,雙腿狠狠一磕馬肚子,“駕——”,轉眼間就跑出了三、四裏遠,把幾個蒙古馭手遙遙地甩在了身後面。(注2)

沒有鞍子和馬鐙,即便是自幼跟牲口打交道的蒙古人,也不敢將胯下牲口逼迫得太緊。更何況他們倉促間從大車上解下來的輔馬,都以耐力和力量漸長,短途沖刺,根本不是混血洋馬的對手。故而只追了幾步,馭手們就決定放棄,沖著“馬賊”的背影摟了幾串子彈,罵罵咧咧地返回隊伍。

小溪另外一側的那“夥”馬賊們,也迅速遠遁。從始至終,都沒靠近距離車隊二百米的範圍內。雖然槍聲響得宛若爆豆,但射過河來的子彈,卻大多數打到了空處,沒給車隊造成任何實質上的損失。

有股煙花的味道隔著小溪飄來,飄進了鬼子和偽軍們的鼻孔。“八嘎特內俄嘛吆啊……”隱約覺察到自己可能上當受騙的鬼子小分隊長酒井一健氣得哇哇大叫,發誓將車隊送到赤峰之後,立刻向上司請纓剿匪,抓住剛剛搗亂的那一夥馬賊,砍成碎塊喂牧羊犬。偽軍小分隊長楊四兒抱著摔得血淋淋的腦袋,呆坐於一輛傾覆的大車旁,低聲嘟囔,“有沒有命活著到達赤峰還不一定呢,現在扯那麽遠的事情幹什麽?人家剛才意在立威,根本沒想多傷人命!等一會兒,才要見真章!”

“楊隊長,你說什麽?”酒井一健對敢於三番五次公然跟自己對著幹的偽軍小分隊長已經厭惡到了極點,立刻將手按在刀柄上,沉聲質問。

偽軍小分隊長楊四兒被嚇了一哆嗦,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鬼子眼裏算是個什麽身份。趕緊向後退了幾大步,鞠躬道歉,:“對不起,太君。剛才是我太慌亂了,沒聽清你的命令。我下次一定改正,請太君千萬不要為這點兒小事兒氣壞了身體!”

“太君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集中精力對付馬賊要緊,對付馬賊要緊!”唯恐楊四兒吃虧,其余的偽軍都圍攏過來,集體向酒井一健發出“勸告”。鬼子兵中有幾個人聽不懂漢語,看到偽軍們握著槍站在了自家上司對面兒,心中陡生警覺,立刻端平了三八大蓋兒,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偽軍們的腦袋。

“你們想幹什麽?!”偽軍們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就將步槍端了起來。“噌噌噌噌”,槍栓拉動聲響成了一片。酒井一健暴怒,猛地抽出指揮刀,在空中用力揮動,“八嘎!楊君他們是自己人,不準用槍口對著他們。楊君,你的人到底想幹什麽,幫助馬賊搶劫帝國的貨物麽?!你們不要城裏的家人了?!”

前後兩句話,針對兩夥不同的人,卻都起到了良好的效果。鬼子兵們不敢惹頂頭上司發怒,趕緊放下了三八大蓋兒。楊四兒和他身邊的偽軍們唯恐過後被追究,也訕訕地笑著,收起槍,重新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剛才的事情太突然,我的處置也不完全正確!楊隊長的反應,再正常不過!”害怕在荒郊野外引發部下與皇協軍的火並,酒井一健強忍心中怒火,笑著表示不會追究楊四兒在戰鬥中幹擾自己指揮的責任。

“然而……”還沒等對方松開一口氣,他的語峰忽轉,“楊隊長卻不該說那些喪氣的話。要知道,身為帝國軍人,在任何危險情況下,都不能喪失獲取勝利的信心。況且我們剛才只是損失了幾匹大牲口,把馬車拉起來,把剩下的馬平均分一分,還是能堅持走到下一個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