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戎機(8)(第2/2頁)

接連用機槍將河對岸梳理了三遍,小鬼子們才驚魂稍定。在一名躲藏於帳篷後的少尉指揮下,戰戰兢兢地開始以小分隊為單位集結,準備向對岸發起反擊。

必須將那個狙擊手找出來,哪怕他已經被重機槍掃成了碎片,也要將他的屍體拼湊完整,以免留下任何後患。剛才的教訓太慘重了,只是短短三、五分鐘時間,鬼子們就損失了四名同伴。另外還有三名同伴身負重傷,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從十八層地獄裏爬回來。

好在狙擊手的同夥不多,也沒攜帶任何重武器。如果此人剛才手邊恰巧有一門歪把子或者擲彈筒的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給自己壯膽兒,鬼子們一邊集結,一邊命令機槍手全力戒備。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對可疑地點用火力覆蓋。也許是畏懼他們手中的機槍,也許在剛才的對射中不小心中了流彈,河對岸的狙擊手再也沒有做任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重新組織起來,沿著河岸擺開攻擊序列。

“估計是被流彈打死了吧!”

“應該已經死透了,四挺機槍還掃不掉他,除非他是魔鬼變的!”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他槍法再好,也阻擋不了帝國軍人前進的腳步!”

……

見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再挨冷槍,鬼子們的膽氣漸漸恢復了一些。亂哄哄地發出詛咒,恨不得用口水把河對岸的“狙擊手”活活淹死。

有人大著膽子脫離本隊,拿出急救包給傷員們止血。電石燈很亮,施救者和被救者都不能快速移動,幾乎是一個個活靶子。但河對岸的“狙擊手”還是沒有開槍,任由鬼子們將兩名還有生還希望的鬼子兵擡進帳篷,將另外一名奄奄一息的鬼子兵用刺刀送回他的老家。

“渡邊君走得很安詳,他的靈魂會在天國看著我們,看著我們如何為帝國開疆拓土!接下來,讓我們……”擦幹刺刀上的血跡,鬼子少尉扯開嗓子,大聲給士兵們鼓氣。短短時間損失了這麽多同伴,小鬼子們士氣受打擊很重。雖然一直叫囂著要遊到對岸去,將那個姓張的狙擊手抓出來,亂刃分屍。但每個人看向河對岸時躲躲閃閃的眼神,卻將他們心中的恐慌暴露無遺。

這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沒有大日本帝國急需的石油,也找不到鐵、銅、錫、金等帝國急需的礦藏。這裏甚至連當地人的糧食都不能自給自足,每年要從關內大批采購米、面、谷物和高粱。而當地人的性子又是那樣的野性難馴,馬賊、遊俠、張學良的潰兵、吉鴻昌的余孽,肆無忌憚地在草原上橫行。就連對帝國相對恭順的蒙古貴族,暗地裏也不知道在打著什麽鬼主意,稍不留神,就很可能反咬一口,讓勢單力孤的帝國軍人們連葬身之處都找不到。

而渡邊君他們五個,卻死在了這樣一片蠻荒的土地上!既沒象進入中原大城市的那些同行們一樣,搶到什麽珍貴的寶藏,也沒能給家人帶回去任何光榮。他們甚至連敵人長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就死了,死得稀裏糊塗,死得毫無意義。同樣連中國“狙擊手”藏在什麽位置都不清楚的鬼子兵們,不願繼續再沿同一條道路向前走,也稀裏糊塗地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

“一切為了天皇!”喊了句老生常談的口號,鬼子少尉結束了幹巴巴的演講。

“一切——為了——天皇!”鬼子兵們拖著長聲,一個個回應得有氣無力。

血淋淋的屍體就在眼前擺著,鬼子少尉也拿不出更好的手段鼓舞士氣。訕訕地點點頭,轉身跑向營地最深處的一座帳篷,請求裏邊的長官做戰前指導。

“一群膽小鬼,這點挫折就喪氣了,簡直侮辱了帝國軍人的身份!”老鬼子藤田純二腆著圓滾滾的肚子從帳篷裏走了出來,沖著少尉大聲喝罵。

“長官小心!”比狙擊手提前一個多小時回到營地,隨即被剝奪一切職務,降為馬夫的酒井高明彎著腰沖上前,用屁股擋住藤田純二的身體。

“滾開!”藤田純二一巴掌將馬屁精拍飛,大步走向麾下士兵,“我是這裏的最高長官。如果狙擊手還在對岸的話,就讓他第一個將我……”

“啾!”一顆子彈拖著尖嘯飛來,藤田純二仰面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