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死”字頂在頭上 (豫湘桂會戰、衡陽保衛戰)(第3/9頁)

保衛寧鄉成為保衛長沙的前哨戰。何瀾首先指揮部隊與日軍在寧鄉外圍激戰了一天。傍晚時分,日軍出動三架飛機進行低空轟炸,結果因飛得過低,還被守軍用槍打下了一架。

6月14日,寧鄉被團團包圍,一七三團連續擊退了敵人三次猛攻,自身也傷亡過半。

日軍兩個主力聯隊用了足足兩天,居然還不能攻破一座小小的縣城,這讓日軍第四十師團吃驚不小。6月15日,他們改變部署,增派兩千余人南渡溈水河,對五十八師的後方展開突襲。

五十八師的特點是攻守兼備,到了張靈甫執掌時期,尤其擅長於攻勢防禦。在正面頂住日軍強攻的同時,張靈甫抽出一個營襲擊日軍側翼,終將日軍逼回了溈水岸邊。

當天日軍繼續從四面向寧鄉發起攻擊。雙方大打白刃戰,陣地上響徹喊殺聲和受傷者的呼叫聲。守軍再次遭遇較大傷亡,營長王炎城陣亡。

戰至6月16日上午,日軍突破南門城垣。經過逐屋爭奪的激烈巷戰,縣城大部分已淪入敵手,守軍被迫退守一七三團團部所在地福音堂,所部也僅剩兩百多人。中午時分,何瀾率數十名士兵從福音堂西南角開始突圍,但由於三面被日軍火力封鎖,一面被溈水所阻,突圍遭遇失敗,何瀾本人也身負重傷。

一七三團團附蔡亞鍔因雙腿中彈,正在福音堂地下室進行包紮,見此情形,他大聲疾呼:“各位弟兄,我們突圍逃生,等於白白去送死,不如堅守待援,才有希望存一條活路!”

本已亂成一團的官兵見團附站了出來,都表示願意聽從他的指揮。蔡亞鍔清點了一下人數,除八十名傷員外,尚有可作戰兵員一百四十人,他將這些戰鬥人員編成一個連,指定了連長,並再次進行動員:“把‘死’字頂在頭上,成功把握在手裏。與其生而辱,不如死而榮。”

蔡亞鍔又把福音堂內所存有糧食、彈藥、醫藥、飲水的所存量,也都一一公布於眾,為的就是要告訴大家,只要死守,這裏的東西絕對夠撐到援兵到來。

寧鄉堅守期間,張靈甫指揮五十八師主力,與集團軍內的其他友軍一起圍攻日軍第四十師團主力。第四十師團招架不過來,只能把攻擊寧鄉的兵力抽調一部分出來,而寧鄉守軍在已無退路的情況下,防守起來也更為頑強,因此之故,日軍始終未能突進僅一百多人據守的福音堂。

蔡亞鍔所部堅持至6月19日,第一百軍的主力第十九師攻至寧鄉城外,日軍被迫從寧鄉撤退。

就在五十八師與十九師會師寧鄉的前一天,長沙失守。固守寧鄉失去了意義,同時集團軍還面臨著日軍驟然回攻的巨大壓力。6月19日晚上,王耀武下令放棄寧鄉,集團軍向湘鄉方向轉移。

在寧鄉保衛戰中,五十八師以四營兵力守城,與優勢敵軍激戰六個晝夜,軍官傷亡五十余人,士兵死傷兩千余人,是長衡會戰前期較為突出的一個戰例。論功行賞,臨危不懼、沉著指揮的蔡亞鍔被授予雲麾勛章一枚,並得到了張靈甫的保薦提升。

餿主意

長沙失陷後,日軍分成數路縱隊,夾湘江西岸大舉南下。數日間,湘鄉等諸縣未經激戰即先後失守。

在長衡會戰中,蔣介石和薛嶽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很大的戰略分歧。蔣介石要薛嶽坐鎮湘江以西,固守湘桂路與湘西,不讓日軍動搖西南大後方。薛嶽則堅持不到湘江以西,認為必須固守湘東南,不讓日軍打通粵漢路,進而與香港取得聯系。

為了貫徹個人的主張,薛嶽只留第四軍守長沙,第十軍守衡陽,而把司令長官部移駐於湘東南位於湘贛邊境的桂東,各部隊也被陸續轉移到桂東。薛嶽的這一指揮失誤,事後被認為是長衡會戰失敗的關鍵所在。

繼第四軍兵敗長沙,衡陽的第十軍又馬上成為被日軍包圍的孤旅。按照趙子立的意見,即便這樣,此時若能把絕大多數部隊集中在湘桂路方面,向衡陽西南面發起反攻,仍有可能為第十軍解圍。

奈何薛嶽就是不肯動身到湘西去,許多部隊被分散在湘東兩三百公裏的區域內,且重點不清,毫無力量。趙子立最為看重的衡陽以西,只有王耀武兵團在活動。由此還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即湘江以西的部隊由軍委會直接指揮,薛嶽只負責湘江以東的作戰指揮,到後來他所負責的部隊也已經被日軍沖得七零八落。

衡陽是中國軍隊的核心防守陣地,也就是“核心地帶”。橫山勇知道中方會以重兵堅守,外圍也會不時投入戰略兵團,因此他要求抓緊時間,不惜一切代價予以攻占。

方先覺指揮第十軍死守衡陽,隨著陣地的日益縮小以及援兵不至,官兵士氣逐漸消沉。他們對薛嶽移師桂東,未出全力增援,都感到極為憤恨,零星脫險的士兵痛罵薛嶽指揮無能:“幾次長沙大捷(指第三次長沙會戰前的‘大捷’)都是吹牛,第三次長沙會戰要我們第十軍死守長沙,這次又派第十軍死守衡陽。我們已死守了這麽多天,(他)把我們置之死地而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