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事故

山本一天的行程滿滿當當,什麽時候開始截殺呢?

按照行程表,山本會先在布幹維爾南部的一座小島稍作停留,接著換乘獵潛艇去肖特蘭島。換乘獵潛艇一段離瓜島最近,因此,起先眾人都傾向於在這段時間下手。

近是近了,可肖特蘭附近的獵潛艇不止一艘,沒法確定究竟是哪一艘。退一步說,就算擊沉了山本所乘艦船,他在海上獲救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只有當空擊毀飛機,才能把山本的存活率降到最低!空中截擊方案因此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作戰計劃報告給尼米茲,尼米茲回電正式簽發了這份死刑執行令。在電報結尾處,他以個人名義預祝哈爾西“交好運和取得勝利”。

4月18日,瓜島亨德森機場一片忙碌,18架P-38整裝待發。一年前的同一天,美軍機群也執行過一次長途奔襲任務,即“空襲東京”。與上次相比,這次的困難可以說是有增無減:為避免被日軍發覺,戰鬥機不僅需要低空飛行,還要繞道,總計要飛上兩個小時,超過了戰鬥機在一般情況下的航程。

每架戰鬥機都加裝了大容量的機腹副油箱,以增加航程,這使飛機幾乎達到超負荷狀態,飛行員必須使用襟翼來增加升力,飛機滑行到跑道盡頭才得以離地升空。

這天早晨,在參謀長宇垣等人的陪同下,山本登上了位於拉包爾機場的座機,山本坐一號機,宇垣坐二號機。兩架座機均為轟炸機,另外還有六架“零”式在兩側護航。

第三艦隊司令官小澤在勸阻未果後,曾找到山本的首席幕僚黑島龜人勸諫:“如果長官一定要去的話,用六架戰鬥機擔任護衛,力量太過薄弱。需要的話,可以從我那裏調用戰鬥機,多少都行。”

小澤讓黑島轉告宇垣,但那幾天宇垣正患病臥床,無法理事,小澤的意見並沒得到及時轉告。

說來也夠蹊蹺,山本平時出場都是身著白色軍裝,但這天副官以白色過於顯眼為由,勸他換上了草綠色軍裝。

上午6點,飛機從拉包爾機場準時起飛。當天天氣晴朗,視野清晰,堪稱最佳飛行天氣。宇垣所乘的二號機就在一號機的左斜上方,兩機機翼幾乎相抵,宇垣能清楚地看到一號機的指揮官席,山本的側影以及其他人不停移動的身影也都清晰可見。

這是一次舒適平靜的飛行,一個半小時後,飛行編隊接近布幹維爾島。就在此時,二號機突然隨一號機急劇下降,從七八百米下降到五十米。宇垣感到奇怪,問旁邊的人到底怎麽回事,得到的回答是:“可能發生了操作事故。”

不是有事故,而是有故事。這之前,執行截殺任務的米歇爾機群恰巧從日機編隊的下面飛了過去,意識到上面的日機就是伏擊目標後,約翰·米歇爾少校對著受話器向各機喊道:“來路不明的飛機在你們的頭頂上空!”

機群馬上折返回來,隨即拋掉副油箱,擺出空戰架勢。日機發現這一情況後,所有“零”式都急速爬升,向美機俯沖過去,風聲和機槍聲立即混雜成一片。

“零”式上當了,米歇爾早已事先將機群分成兩組,由他親自指揮的掩護組負責將“零”式纏住。與此同時,由蘭菲爾中尉指揮的攻擊組則實施迂回,將一、二號機給盯了個死。米歇爾從上方高空向蘭菲爾大聲呼叫:“別管‘零’式,盯住轟炸機,打轟炸機!他媽的,轟炸機!”

一號機的急劇下降正是為了逃避追殺,二號機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在幾乎觸到海岸上密林的樹梢時,兩機進行大角度急轉彎,一號機向右,二號機向左,兩機拉開了距離。

出發前,美軍得到的情報是只有一架座機,現在有了兩架,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架裏面載有那個最大的“獵物”。不管他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蘭菲爾扭轉機身,對著其中的一架猛烈射擊,日機後艙噴出一股黑煙,右發動機和右機翼相繼起火。

轟炸機就怕起火,一起火就沒得救,而且處於超低空飛行,想打開降落傘逃生都做不到。這架飛機顫動著,最後觸到了密林的樹梢上,機翼脫落,機身像個紅色火球一樣鉆進了密林。

蘭菲爾擊中的正是山本所乘的一號機,當宇垣透過舷窗看到這一幕時,不禁悲鳴道:“萬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