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戰法

誰該為戰績不佳負責?第一個要打屁股的自然非主將莫屬。哈爾西果斷進行調整,把前線指揮官撤換下來,換成了霍奇少將。

霍奇發現仗打不好的關鍵,還不在叢林戰的難以適應上——他到前線時,仗已打了近半個月,新兵也變成了老兵。

真正的難點是蒙達的牢固陣地。日軍指揮官佐佐木少將把所有部隊都收縮到了蒙達機場,並在蒙達機場周圍建起了環形防禦體系,所有機槍陣地和戰術據點都是在珊瑚礁上深挖1.5米,再用水泥和木頭墊高,然後加以巧妙偽裝,易守難攻,霍奇稱之為“蒙達硬骨頭”。

這樣的硬骨頭,靠人啃是很難的。霍奇請求增援,要求增加攻堅武器。

哈爾西批準了請求,霍奇得到了攻堅必需的坦克、火焰噴射器和炸藥包。7月25日,經過短暫休整的美軍重新展開攻勢。

有了啃骨頭的器械,也並非一勞永逸,叢林的泥濘影響著進攻效率,而日軍死守陣地的狂熱,則令美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戰鬥中,美軍必須先一個據點一個據點地把日本兵從掩體中趕出來,再在殘酷可怖的白刃戰中將其消滅。

日軍被逐步壓縮到蒙達機場附近的狹長地帶。8月1日,美軍先遣部隊沖進機場邊緣,又經過四天的激戰,他們才完全占領了蒙達機場。當天,哈爾西收到了勝利的電報:“我軍今日從日軍手中奪取並全面占領了蒙達,我們謹將它奉獻給您!”

哈爾西的復電極其幹脆有力:“制其於死命!”因為美軍占領蒙達,並不表示同時控制了新喬治亞島。日軍殘部在佐佐木指揮下,退守蒙達西北的巴洛科港,仍可對蒙達機場構成威脅。

東南艦隊和第八方面軍司令部同樣沒有放棄新喬治亞島,他們一方面要求佐佐木死守巴洛科港,一方面準備繼續沿用“東京快車”的方式進行增援。

向新喬治亞島運送援兵和補給,庫拉灣原本是首選,然而在美軍的夜間航空戰術奏效後,日軍的運輸艦船都不肯走庫拉灣了,它們寧願選擇科隆班加拉島南面的危險水道。那邊水道有些危險,不過遭到夜間空襲的概率要小得多。

在這條航線上,美軍以倫多瓦島為前進基地,派遣了魚雷快艇進行攔截。交戰中,一艘魚雷快艇被日軍的護航驅逐艦撞成了兩截,而這艘快艇的艇長就是未來的美國總統肯尼迪。

快艇被撞斷時,肯尼迪瞬間有一種“被打死的感覺”。他跳出了快艇,在受傷的情況下救出了一名部下,之後又在漆黑的海水裏漂了四個小時,最後才被海岸觀察兵發現並救出。美國有好幾位總統都參加了二戰,其中肯尼迪的表現尤為出色,他因此被美國政府授予紫心勛章以及海陸軍勛章。

魚雷快艇的攔截不是沒有成效,它們曾擊沉一艘日軍駁船,還擊傷過若幹艘其他艦船,但是這點兒損傷對“東京快車”來說只是隔靴搔癢,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要破壞日軍新開辟的海上補給線,就得使用比魚雷艇大一些的艦只。哈爾西第三艦隊的特混編隊,有的離這條航線較遠,有的損傷較重,無法立即投入作戰,比如安斯沃思編隊,能出動的只有驅逐艦分隊。

在此之前,美軍的海戰編隊歷來是巡洋艦和驅逐艦混編,驅逐艦主要為巡洋艦擔任警戒,巡洋艦才是海戰的主角,驅逐艦通常是不單獨出動的,這次也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任務最後落到了驅逐艦分隊指揮官伯克中校身上。伯克領命之後,喜形於色。

伯克是一個非常有思想的海軍軍官,他一直主張,若在所羅門群島狹窄的水域進行海戰,驅逐艦和巡洋艦就不要混編,更不要把驅逐艦排在巡洋艦後面,那樣在海戰中驅逐艦就會變得毫無作用。安斯沃思指揮的兩次海戰便是明證,驅逐艦事實上成了巡洋艦的附庸,既無法自由作戰,也難以發揮其靈活機動的特長。

驅逐艦不應為掩護巡洋艦而束縛自己的手腳,但“長矛”魚雷已經使日軍驅逐艦在作戰中擁有了巨大的攻擊優勢,驅逐艦要單打獨鬥,必須找到一個克敵制勝的有效戰法。伯克一直在研究相關戰術,他從古羅馬戰史中得到了靈感。

古羅馬軍隊的布陣堪稱一絕,只要武士們能在開闊場地擺開陣勢,對陣者便鮮有匹敵者。在與北非迦太基的對決中,羅馬統帥西庇阿又建立了步騎兵交替攻擊的布陣戰術。伯克認為這種戰術既合理又簡單,完全可以套用到現代海戰中來。

對軍事家而言,戰史就是最鮮活的戰術課本,伯克由此擬訂了一個類似於古羅馬戰法的作戰方案。但在出擊前夕,他被調任至更高一級的職務,陰錯陽差,失去了在實戰中檢驗自己戰術理論的機會。